井炎知的心情說不上好，甚至可以說是很糟糕。

他太清楚紀佑是個什麼樣的人——朝三暮四、背信棄義、人品欠缺、小人做派……

所以他不能接受。

不能接受這樣一個他打心底鄙夷的人，居然也能吃上天鵝肉跟北芳親吻。光是想象那張虛僞的臉湊近北芳俊美無俦的面容，他就已經覺得胸腔發悶，呼吸不暢快了！！

“本來是沒有的。”北芳說。

沈均怡也點頭：“昨晚新改的劇本，電子版也才剛發給我們。”

“也就是說吻戲不是非加不可。”井炎知更惱火了。

這種不提前溝通就強加吻戲的行徑，跟當街耍流氓有什麼分别？更何況紀佑不可能不清楚，北芳簽了合同，一旦拒絕就等于主動違約。

他這是在威脅他？

“嗯。我找編劇探查清楚了，就是紀佑臨時要求加的。真不知道他怎麼說動的導演。”沈均怡同樣心中不快，重重地啧了一聲，“當初不是說死活不炒嗎，現在倒是比誰都積極，翻臉比翻書還快。”

說着她還頗扼腕地歎息一聲，“這可是你的熒幕初吻，就這麼暴殄天物了！”

北芳語氣淡然，嗓音如浸了冰水般清冷：“都是為角色服務。”

井炎知聞言愣了愣。

仿佛張牙舞爪的驚濤駭浪被遽然拍平了。

北芳說的……也沒錯。隻要是在鏡頭前，不論什麼樣的親密戲，本質上都是在為角色服務，都是演員的職業需要。

但他仍覺得紀佑是假公濟私。

所以返程的高鐵上，井炎知一直在翻劇本、讀原著，甚至上網搜羅相關讨論，經過一番細緻琢磨，終于得出了一個笃定的結論：“原著裡，女主哥哥和男主之間根本沒有任何感情線。”

北芳看他糾結一路了，視線從平闆緩緩移向他，摘下一隻耳機，誠摯地問：“然後呢？”

井炎知立即坐直身子，神色凝重地分析道：“所以加吻戲會破壞劇情邏輯啊。而且劇本男女主走的是純愛路線，現在讓女主哥哥橫插一腳，還安排如此親密的吻戲，播出後肯定會激怒觀衆尤其是書粉。到時候輿論一邊倒，你肯定會被罵得很慘，說不定以後都沒戲敢找你了。”

beta的目光太過直白，灼灼的，亮亮的，北芳費了好大力氣才不分神，耐心地聽他講完後，才不怎麼在意地說道：“我也知道。但這不是我能決定的。”

井炎知沉默了。

他總是還沒習慣。沒習慣此時的北芳根本不是未來光芒萬丈的影壇巨星，而是一個連十八線都算不上的小演員。當然不會有什麼選擇的空間。

“難道真的隻能像沈均怡所說的那樣，先炒好跟那人的cp博取熱度？雖然确實非常無語，但好像不這麼做，情況就會變得更糟糕……”井炎知自言自語般低聲呢喃。

而且從上輩子的情況來看，紀佑爆出他跟北芳曾經有過戀情時，熱度确實非常非常高，當時身邊還有不少人亂磕。要不是北芳的後援會發了律師函聲明，說不定都能形成一批龐大的cp粉了。

“什麼？”音頻裡的聲音突然雜亂起來，北芳沒聽清，摘下另一隻耳機問。

井炎知違心地斂回視線：“……也沒什麼。”

炒作就……炒作。熒幕情侶根本沒有幾對是真的，有什麼大不了的。他也看過他爸的吻戲。就當嘴唇碰了碰一塊豬肉！

“你好。”乘警步伐穩健地走近，目光在手中的乘客信息單與兩人之間反複确認，嗓音帶着職業性的嚴謹，“請問二位是beta和omega身份嗎？”

井炎知沒怎麼搭過二等座，遇見乘警的情況就更少，如實點頭道：“是的。”

乘警目光如炬，繼續追問：“你們是什麼關系？”

啊？還需要問這個嗎？井炎知遲疑了一下，斟酌後給出一個他看來很折中的答案：“……好朋友？”

北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