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沁回大營躺了兩天,身子這才有些好轉。軍營的生活忙碌而有序,是文沁無論如何也無法參與的。他幹脆拿出針線,每天坐在門口刺繡,遠遠看着士兵們操練。
這麼個瘦弱美麗的小公子,當然引起很多人的注意,可衆人一聽說他是黃诼的弟弟,連上前打招呼都不敢,最多隻敢偷偷看幾眼。
到了七月初五這天晚上,風塵仆仆的黃诼終于回來了。
他去剿滅一夥流賊,對方狡詐,花了整整三天時間。
文沁一直在等,親自幫他寬衣洗漱,待看到他後背上的傷口時,又仔仔細細處理了。
小侯爺一臉無所謂,仿佛銅牆鐵壁,天生就不怕疼,雖然隻比文沁大兩歲,但這種強健的體魄,文沁知道,再過兩年甚至二十年自己也無法擁有。
想起這次離家出走的原因,他突然釋然了些許。
收拾好以後,文沁把小侯爺帶到廚房,鍋裡熱着的是早就稀爛的湯面,他紅着臉盛了一碗。
“小侯爺,祝你十六歲生日快樂!”
黃诼接過碗,稀裡糊塗地喝光,嘴裡喊着:
“好吃!再來一碗!比那群夥夫做的好吃多了!”
“這是我第一次煮面,下回一定會做的更好吃!”
文沁笑眯眯,看着黃诼大快朵頤的樣子,他突然覺得,自己也不是那麼沒用。
這還沒完,文沁又從袖子裡拿出一個劍套,紅底的布料上繡着黑黃的大老虎,威風凜凜。
“你之前沒說什麼花樣,我就自作主張了。”
黃诼立即放下飯碗,伸出手又縮回去在身上蹭了兩下,這才接過劍套仔細地看。
“真威風!配得上本侯爺!”
黃诼調侃着,眼淚卻突然流下來。
自從……十一歲那年以後,再也沒有人這樣用心地給自己過過生日。
可是黃诼怎麼會讓别人看到他的眼淚呢?于是他推着文沁出廚房:
“走,回去給狂嗥帶上,它也有劍套了。”
随後又十分得意:“這老虎,可比文汐那勞什子松鷹威猛多了,哈哈哈哈哈——”
笑聲響徹軍營。
對于小侯爺和妹妹之間莫名的攀比欲,文沁早已習以為常,今天卻覺得倍加熨帖,或許隻要别人還需要他,他就算得上一個有用的人吧。
盡管——他看向四周的士兵——這裡不是他的戰場。
第二日,戰事突變,黃诼與另一位朝中大将都奔赴前線了,臨走前特意安排了人馬送文沁回西京。
文沁知道自己拖了後腿,隻能聽從他的安排。不料卻在中途遇到埋伏。
如果知道自己會被擄走,文沁打死也不會負氣離家,他想起小侯爺說的“世道險惡”四字,想後悔已經晚了。
頭頂的麻袋被拿開的時候,文沁看清了眼前人。
“大胡子?!怎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