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押進大牢,文沁感覺到一陣恍惚,尤其是見到牢房裡的蘇康以後。
“真沒想到,兩年後能跟大人一起回到這裡。”
蘇康打坐得筆直,比之兩年前的狼狽,現在的他鎮定自若。
“從前是公子來救我,現在你也同老夫一樣陷于囹圄。”
文沁坐在姜玄玉給他鋪好的稻草上,感歎道:“聽說大人準備運完這次糧草就辭官的,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是老夫的疏忽,竟然讓戎羌人混進了糧倉,多日的心血被付之一炬。”
又是戎羌——
文沁深深盯着蘇康,他說:“陛下今夜遇刺,也是戎羌人。”
“多事之秋。”
蘇康說完就閉眼打坐,文沁也累極了,窩在稻草裡睡到天亮。
第二天三人被提到公堂,先是審問文沁和姜玄玉。
姜玄玉懶得再多解釋,隻道:“若真是文家刺殺陛下,怎麼會蠢到讓他們随身攜帶令牌?栽贓嫁禍不要太明顯。”
裴瀝青眯着眼睛,卻說:“昨晚燒糧倉的幾人,屍體上是沒有令牌的。”
姜玄玉甩開扇子,不耐煩地搖了幾下:“我看你也别審了,直接給我們定罪吧。”
裴瀝青自然沒辦法定罪,不過是故意惡心文沁他們罷了。
他又問蘇康:“昨夜賊人是如何進入糧倉内的?據本官所知,糧倉的鑰匙隻有你一個人有,而火是從裡往外燒的。”
“老夫不知,或許是溜門撬鎖進去的。”
“從門外進入糧倉至少三道門,中間還有巡邏,現場還有火油的痕迹,賊人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帶着火油溜門撬鎖呢?”
“老夫也是疑惑。”
蘇康的态度惹惱了裴瀝青,他皮笑肉不笑:“蘇大人身為監軍卻一問三不知,是不想為自己辯解了?”
“本就是老夫的失職之罪,老夫願承擔一切罪責。”
這下連文沁都看出不對,而蘇康隻是風平浪靜地站在原地。
這時一個人影突然撲到蘇康腳下,哭嚎道:“叔叔還要為了那個賤人遮掩嗎!都是她害的!叔叔為什麼不說實話!”
文沁定睛一看,此人尖嘴猴腮有點眼熟,不就是蘇康那個沒用的侄子麼?
隻見他對裴瀝青磕了一個響頭,惡狠狠道:“大人,都是那個賤人香雲做的,婊子無情戲子無義,昨天晚上我親眼見到她纏着叔叔進了糧倉!後來就着火了!”
“休得胡言。”蘇康皺眉,“老夫昨晚視察糧草,确實是帶着雲兒,後來她同老夫一同離開,怎麼有機會下手?”
裴瀝青道:“傳方雲。”
香雲如今已經贖身,就住在蘇府,很快便到了衙門。
她戴着帷帽将大半個身影遮住,卻不掩身形窈窕,娉娉婷婷地下跪:“民女方雲見過大人。”
蘇康侄子在旁邊看着,眼神裡全是怨毒。
文沁想起烈如焰一腳把蘇少踩廢的事情,當晚是自己假冒花魁,難道竟讓他記恨上了香雲?
裴瀝青道:“昨晚子時一刻起火,你當時人在何處?”
“民女當時已經和蘇大人就寝了,後來蘇大人匆忙起身去救火,民女便接着休息了。”
“昨晚亥時你與蘇大人離開糧倉,一直到子時一刻失火,中間将近一個時辰的時間,你一直與蘇大人待在一起嗎?”
隔着帷幔,文沁看不清她的表情,隻聽她輕輕道:“是的。”
“有何證人能證明?”
香雲微微低頭,聲音婉轉又嬌羞:“床笫之歡,我與蘇大人便是彼此的見證。”
“蘇大人,是這樣嗎?”
蘇康眉目嚴肅,還未開口,便聽他侄子喊道:“她撒謊!大人!她撒謊了!”
香雲身上一僵,蘇少繼續道:“大人,她胳膊燒傷了!我看的清清楚楚的!好大一片!”
蘇康面色驚訝地看向香琴,香琴仿佛愣住了,微微轉頭看向蘇康。
“來人,查驗她的胳膊!”
“左胳膊!是左胳膊!”蘇少滿臉興奮。
文沁此時開口:“我有一個疑惑,蘇少爺怎麼知道香琴胳膊受傷了?”
蘇少脫口而出:“我今天早上親眼看到的!她鬼鬼祟祟拿了很多紗布,我偷看她洗澡,看到她胳膊燒傷了!”
在場人都忍不住露出鄙夷的神情,隻有蘇少眼神興奮貪婪,像是要把香琴扒光。
有官兵上去扯了她的帷帽,文沁這才發現她臉上異常的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