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事的幾人抖如篩糠,其中滿身臭泥的狗剩格外顯眼,隻是定定跪在地上,仰面看向文沁。
文沁看不清淤泥後的表情,還以為他在求救,便道:“他是我的朋友,今天的事不能怪他,他也隻是防衛。”
黃诼道:“軍規如何?”
黃明肅然道:“參與鬥毆者,無論緣由,均受杖責。”
文沁急了:“可是——”
“不用為我求情!”狗剩突然開口,“男子漢敢作敢當,不就是二十杖嘛!我一個換他們好幾個,不虧!”
文沁道:“可是你之前受過重傷,我不放心。”
狗剩小聲咕哝道:“我又不是弱小。”
“什麼?”
文沁沒聽清,上前一步,被黃诼一提溜拽到身側,道:
“阿沁何時有這麼多朋友。”
“小侯爺,他……”
文沁也不知道怎麼解釋,隻能擔憂地看着狗剩他們被拉下去行刑,他自己則被黃诼強行拉回帳中洗臉。
“你說你也不會打架,以後遇到這種事躲遠點。”
“小侯爺,你都說了好幾遍了。”
文沁擦幹臉,讨好地幫他卸掉盔甲,看他滿身風塵,問道:“哥哥是去哪裡了?”
“去了波斯,波斯新王上任,你知道是誰嗎?”
“是誰?”文沁想了一下,“不會是波斯王子路斯吧?”
“就是那大傻子!”
黃诼接過毛巾擦了把臉,看到文沁鬓角還有一塊泥,随手蹭了下,接着道:“路斯的哥哥和叔叔掐起來了,兩敗俱傷,最後便宜了他。”
“很難想象他做王上的樣子。”文沁隻記得一個沒心沒肺的大高個子,卷頭發藍眼睛,一向喜歡湊熱鬧。
“他讓我問你好。”
文沁點了點頭,道:“小侯爺,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
說罷就講了香琴被擄的事情,黃诼皺眉道:“是沖我來的。”
“哥哥……”
文沁滿眼擔憂,黃诼忍不住揉了揉他的額發,道:“謝強早年與我有仇,這些年他做了戎羌的宰相,新仇舊恨又不知道添了多少。是為兄連累你了。”
文沁搖搖頭:“論起來,哥哥還是為了我才會跟他結仇……我想他會用香琴姐姐要挾你,也是知道你看重我的緣故。”
說完,文沁自己也愣了下,擡頭隻見小侯爺的兩眼熠熠生光,兩人沉默半晌,黃诼先道:“放心,為兄保證将香琴和她腹中孩兒一同安然無恙地送回到你手裡。”
說罷便宣了人進來議事,文沁有眼色地退出來,正好遇到蘇康和蘇輕輕,兩人臉色都不十分好,尤其蘇輕輕像哭過的樣子。文沁目不斜視地拉走了蘇輕輕,到姜玄玉那裡拿了一些藥,又尋到了受完軍杖的狗剩。
狗剩受完刑,草草換了身衣服,正趴在帳子裡呻吟,便看到文沁帶了個天仙般的女子進來,慌忙用被子蓋住了自己腰部以下的部位。
“芋頭,你怎麼來了!”狗剩滿臉通紅,還拿眼去看那陌生的天仙。
“我來給你送藥?你的傷怎麼樣了,上過藥了嗎?”
“哈哈,上過了,芋頭你真夠意思!”
蘇輕輕不悅道:“什麼芋頭,叫公子!沒大沒小的!”
又問文沁:“他是誰,為什麼叫你芋頭?”
“俺叫狗剩。是芋……公子的朋友。”
“噗嗤……”蘇輕輕沒忍住笑出聲,用團扇掩面道,“狗剩兒,這算什麼名字!”
狗剩得意道:“自然是好名字,你沒聽說過嗎,賤名好養活!”
“狗剩哥,”文沁道,“我記得你說從小逃難出來,不記得自己大名了,要不我給你重新起個名字吧?”
“嘿!那敢情好!”狗剩一激動,屁股一疼,又呲牙咧嘴地趴下去。
“就叫苟勝,”文沁一筆一劃在地上寫道,“草字頭的苟,打勝仗的勝,這個名字如何?”
狗剩呆愣了片刻,才道:“這有什麼區别?”
“區别大了,”蘇輕輕道,“還不快謝公子給你賜名!”
“呃……謝公子……呃……賜名。”
“祝你以後回回都能打勝仗歸來。”
“嗯,好吧。”
狗剩,哦不苟勝皺着眉頭盯着這兩個字看,誰也不知道将來這兩字将會如雷貫耳,傳遍戰火紛飛的整個大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