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快去瞧瞧,少爺他氣閉了。”
春桃上氣不接下氣,急得都快哭出來。
林見歡來不及多問,帶着春桃就要往家趕,卻被裴知禮叫住了。
“小姐,不如讓幼安去吧,今日歲首,怕是很難找到大夫。”
是了,若是尋常小病,春桃也不會如此急切。
林見歡不敢多耽擱,謝過裴知禮二人,和春桃上了精緻的馬車,火急火燎地趕回府上。
此時的東院,林魁梧走來走去幾乎要将石磚磨平。
見自家女兒回來,還帶着個...仙人。
忙上前迎,并将林見歡離府以後發生的來龍去脈講了遍。
總的來說,就是林澈喝醉後,先是高熱不退,後滿身疹子,再然後就氣若遊絲,和斷氣沒什麼兩樣。
裴知禮見幼安聽完面色不改,就知道此病無礙,忙讓她進去。
幼安點了點頭,在關上門的那一刻,眼神微冷,警告地開口:“我醫治,不許有任何人進來,否則就是壞了我的規矩。”
饒是見慣了刀光劍影的林魁梧,也被這小丫頭的氣勢給呵住了,要進去的步子猛地收了回去。
月色如水的庭院裡,林見歡心懸着,耳邊蓦地傳來林澈沙啞的叫聲,她氣息不穩,臉上不安地拽住了裴知禮的衣袖。
“我弟弟他,會沒事的吧。”
樹葉沙沙作響,擾了仙人的道心。
裴知禮眉眼溫潤,給了她一個寬心的笑容,“林三小姐,請放心,有幼安在,令弟定安然無恙。”
林見歡這才發現她的失禮,松開衣袖退了幾步。
裴知禮既已說出了她的身份,她也就不需要裝傻了。
“裴少公子,我又欠了你一個人情。”
女子嗓音輕悠,可裴知禮也能捕捉到她話裡的警惕,他攏袖而立,“三小姐無需多慮。”
他頓了頓,看向了天邊遮掩的月,語氣裡含有幾分怅然,“在下隻是不願意看到,像三小姐這般有生命力的人丢了性命。”
“生病,是件很痛苦的事情。”
月色下的男子面有倦色,時不時地輕咳。
林見歡聯想到幼安給他的藥丸,心中了然,裴知禮他有隐疾,看上去還是會要人命的那種。
不遠處的林魁梧打量起裴知禮,前有謝小王爺,又來一個裴家的兒子,不得不讓他起了提防之心。
他闊步上前,将自家女兒擋在身後,恭敬行禮,“裴少公子,多謝您出手相助。”
裴知禮仍舊是溫溫和和的笑意,“不過是舉手之勞。”
寂靜中,爆發了一聲尖叫,震得寒鴉撲騰了幾下。
“你你你是誰,怎麼能脫我衣裳!”
木門吱呀打開,幼安調皮招招手,喚他們進來。
床榻上,林澈驚恐地用被子将他裹了起來,隻漏出個腦袋。
林見歡覺得好笑,“你這是怎麼了?”
林澈偷偷瞄了眼躲在自家姐姐後面做鬼臉的小姑娘,張口結舌道:“我...她...我衣服。”
幼安朝他吐舌頭,“要是我晚救你那麼一點點,你早就見閻王爺了。”
“再說了,就你那小身闆,有什麼好害羞的。”
林澈氣血上湧,她還沒有米粒大,自己一隻手都能提的起來,居然說自己小、身、闆。
但一碼歸一碼,以德報德的道理他還是懂得,“但還是謝謝你救了我。”
林見歡注意到盥洗台上的一盆血水,心中有了幾分猜想,但還是需要得到印證。
“小醫仙,煩請問一下,我弟弟到底是怎麼回事。”
幼安指了指林見歡身上的酒氣,“這十步笑裡芫花,而他自己貪吃了菜裡的甘草,二者相克,再多點計量,他就死翹翹了。”
一旁的春桃聽了,滿心疑惑,“可是奴端上桌之前,仔細撿了出來,怎麼會。”
反倒是林澈恨死自己的蠢腦子,“怪我自己,前幾日在學堂裡聽了公子哥們說的甘草能強健體魄,我便自己去廚房拿了點出來。”
林見歡眸光乍現冷劍,這些下三濫的手段除了她那大伯母,怕是沒有人會繞這麼多個彎,來害林澈。
她就說,為什麼近日家裡的小廚房突然多了批甘草做調味,原是兩房一起去采購時候,金惠悄悄授意。
後又讓武哥兒在學堂散布甘草的奇效,然後理所應當地送來這壺十步笑。
府外,林見歡目送裴知禮上了馬車。
車簾掀開,裴知禮垂眸看向林見歡,低聲道:“林三小姐,若是有事,在下可以相助。”
林見歡向來是恩怨分明的,她踮起腳尖湊到了裴知禮面前。
“裴少公子,我可以報恩的。”
女子笑容璀璨,像極了裴知禮院内的海棠花,開得絢爛。
他搖搖頭,悲天憫人佛子相,“林三小姐,這是我們的緣分,不需要有壓力。”
幼安瞧了眼不争氣的裴知禮,小身體擠開了他,探出半個身子抱住了林見歡,費力地湊在她耳邊小聲告密。
“他喜歡海棠花,你若是想報恩,便從這上下功夫。”
“幼安。”
裴知禮雖然聽不清她說什麼,但看她那一臉盤算,就知道沒安好心,忙将她扯回了馬車。
精緻漂亮的馬車迎着月光走遠,林見歡環臂目送,唇角勾起笑意。
從海棠花上下手嗎,她拿手。
因為,她也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