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靠近到一定程度,依戀需求與自我界限之間的張力開始浮現,有人選擇擁抱,有人選擇退卻。
亞風感覺自己青春期的悸動可能延長到了現在,現在她才意識到自己無意識的依賴可能是出于模糊的好感。
米勒在讨論依戀理論時指出,個體在親密關系中既渴望建立安全的情感連接,又希望保持自我獨立性。這種雙重需求常常導緻關系中的緊張和沖突,尤其是在依戀風格不同的伴侶之間更為明顯。
最終的答案隻有一個,她對李執秋的好感,是出于喜歡。
為什麼會喜歡?
“人不是一直都要搞懂才有資格感覺的。你要是對什麼有好感,就試着去喜歡,不用等到答案再開始。”
李執秋的話語在大腦裡循環播放。
亞風靠在窗邊,眼神投向遠處模糊的街景。陽光透過玻璃灑進來,溫暖而帶着一絲淡淡的惬意。她緊了緊手中的書,仿佛死死抓住了自己的模糊情感。
一切都明晰了,對于李執秋隐隐的抗拒是因為自己的喜歡。
但自己抗拒的就是喜歡。
剛開始和李執秋不熟的時候,她可以客套地說“謝謝,這個東西我很喜歡”。現在和李執秋關系更進了一步,她不想客套地對待她,隻能把自己抗拒“喜歡”的事實告訴她。
如果兩個人完全對情感這方面沒有這樣逃避般的需求,互生好感後完全可以确認關系,談一場快餐戀愛。
亞風對于自己的性向沒什麼認知,也不排斥其他性向,所以性向不是她排斥自己好感的根本原因。
但一個人的“喜歡”在她心裡太重了,另一個人恰恰逃避需要另一個人配合的積極情感。
隻能慢慢生出隔閡。
除非都把握好安全和自由之間的距離,在安全和自由之間慢慢靠近。
亞風合上了書,指尖沿着書脊描摹。
如果這裡不是公共圖書館,她可能會忍不住把書頁一點一點卷起來。
“個體在親密關系中既渴望連接,又懼怕是失去自我。”
她似乎不渴望戀愛,對李執秋的好感卻比誰都多。
是單純地因為“秋姐救了我”或者“秋姐幫過我”嗎?
亞風辦了一張借書卡,把《親密關系》借了回去。
她打算帶回去好好研讀。
茶水的熱氣緩緩蒸騰,李執秋握着杯子,掌心卻覺得涼。
她靠在廚房門邊,神情靜默。陽光從窗簾縫裡斜斜地照進來,鋪在地闆上,也照在她那雙藏着心事的眼裡。
亞風回了一條“嗯”。
她理解這種克制。甚至可以說,太理解了。
她自己又何嘗不是在用“繞開”來小心保留住一段脆弱的情感?那句“你穿亮色挺好看”本可以直說“我在乎你”,可她不敢。她怕那一說,就像逼着亞風交出回應。她怕太急太近了,對方會退縮。
她不是有分寸,是不敢。
特别是對一個從不輕易表達依賴的人。
李執秋在對話框裡寫了一段話,又删掉。
你對我有沒有點好感?
她沒有發出去。
她甚至不知道這句話是寫給亞風的,還是寫給自己看的。
李執秋從來都不是在等待對方明牌,她是在給自己留下逃路。
情感的主動權在誰手裡,從來都不是靠誰先說出“喜歡”來決定的,而是看誰更願意承擔靠近之後可能發生的一切。
李執秋仰頭靠在冰箱門上,脖頸貼着冷金屬,一瞬間清醒又疲憊。
她不敢确定亞風是出于“感恩”才對她有所回應,如果是,那自己就是趁人之危。
“人不在店裡啊?”小艾頂着亂亂的頭發出現在了客廳裡。
“她在圖書館。”李執秋倚靠在冰箱門上不動了。
小艾把隻留一條縫的廚房門推開,想要開冰箱被李執秋擋住了:“讓一下。”
“别動,我在凹造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