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宴心頭一熱。師尊不僅知道他每晚來練劍,還特意安排了照明!但表面上,他隻是淡淡點頭:“辛苦了。”
這一晚,他練劍時不再自傷,但故意放慢動作,将每個招式都使得格外認真。練到最後一式"雪落無聲"時,他敏銳地察覺到屋頂有一道白影閃過。
“師尊......”謝長宴心中輕喚,卻沒有出聲。他知道白暮雪現在不會見他,但至少,師尊在看着。
就在他收劍準備離開時,一陣風吹滅了幾個燈籠。守夜弟子剛要重新點燃,就聽一個冰冷的聲音從空中傳來:
“誰準你們熄燈的?!”
是白暮雪的傳音!那幾個弟子吓得手一抖,火折子都掉了。謝長宴差點笑出聲——師尊這遷怒于人的樣子,也太可愛了。
......
冷戰第七天,謝長宴決定換個策略。既然師尊不肯見面,他就主動去找——不是去寒霜居,而是藏書閣。
青雲劍宗的藏書閣收藏着數百年來的典籍,包括各峰大事記。如果焚月谷的事真有宗門參與,或許能找到蛛絲馬迹。
謝長宴以查閱劍譜為由進入藏書閣,直奔曆史典籍區。經過一番搜尋,他在一個偏僻角落找到了落滿灰塵的《赤霄峰記事》。
翻開泛黃的書頁,謝長宴仔細查找。終于在二十年前的記錄中,發現一段被墨迹遮蓋的文字,隻能隐約辨認出‘焚月’、‘實驗’等零散字眼。
“果然有鬼......”謝長宴正想繼續查找,突然聽到書架後傳來腳步聲。他迅速将書放回原處,假裝在找劍譜。
腳步聲遠去後,謝長宴又翻了幾本書,但再沒找到有用信息。就在他準備離開時,餘光瞥見最高層書架有一角露出木盒的邊緣。
好奇心驅使下,謝長宴踩着梯子取下木盒。盒子沒有上鎖,裡面是一把被白布包裹的長劍。掀開白布,謝長宴呼吸一滞——劍柄上纏着一截褪色的紅繩,正是他小時候編的劍穗!
“這是......父親的劍?”
劍身修長,通體瑩白,與霜吟劍有七分相似。謝長宴小心地拔出劍,劍刃上刻着兩個小字:朝晖。
“朝晖劍......”謝長宴喃喃自語。這就是父親的本命劍?為何會藏在藏書閣?誰放在這裡的?師尊不是朝晖劍被他放置在别處了嗎?
他仔細檢查木盒,在底部發現一張泛黃的紙條。紙條上的字迹工整清隽,是白暮雪的手筆:“長宴周歲禮,師兄親手所制。待其成年,當歸原主。”
紙條邊緣已經磨損,顯然經常被拿出來看。謝長宴眼眶發熱——師尊一直保存着父親的劍,等着合适時機還給他。即使在他們冷戰的現在,這張紙條依然被小心珍藏。
“師尊......”謝長宴将紙條貼在心口,突然明白了什麼。白暮雪對父親的感情,遠比想象中深厚。那些隐瞞,那些回避,或許都是為了保護。
他小心地将劍和紙條放回木盒,原封不動地放回書架。現在不是帶走的時候,但他知道,這把劍終将回到他手中。
離開藏書閣,謝長宴徑直去了寒霜居。庭院依然冰封,但他不再畏懼。站在院門外,他深深一揖:
“師尊,弟子知錯。”
沒有回應。謝長宴不氣餒,繼續道:“弟子不該質疑師尊,不該頂撞。但請相信,我從未認為師尊與那些人同流合污。”
一陣風吹過,冰封的庭院紋絲不動。謝長宴苦笑一聲,從懷中取出一個油紙包放在門口:“弟子做了桂花糕,記得師尊喜歡......;
轉身要走時,身後突然傳來"咔嚓"一聲輕響。謝長宴回頭,看到院門上的冰裂開了一道縫。
這微小的變化讓他心頭一暖。冰會融化,師尊的心也是。
......
當晚,謝長宴沒有去校場練劍,而是早早回到房間。推開門,他眼前一亮——桌上放着一個食盒,裡面是還冒着熱氣的冰糖雪梨粥,旁邊放着一個小玉瓶,瓶下壓着一張字條:
“明日辰時,寒霜居見。——白”
字迹依舊淩厲,但謝長宴仿佛能看到師尊寫下這幾個字時微微上揚的嘴角。他小心地收好字條,捧起粥碗喝了一口,甜到心裡。
冷戰尚未完全結束,但春天的第一縷風,已經吹進了寒霜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