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白暮雪冷笑,“用生魂養藤...”
塔身突然劇烈震動,磚石簌簌落下。白暮雪抱起謝長宴,縱身躍向窗口:“抱緊!”
兩人破窗而出,堪堪落地,身後鎖妖塔轟然坍塌!煙塵中,宗主的身影出現在廢墟之上,面目猙獰:
“白暮雪!你毀我百年心血!”
白暮雪将謝長宴輕輕放在安全處,轉身迎敵:“青雲劍宗第三百二十四代弟子白暮雪,”他每說一個字,嘴角就溢出一絲鮮血,聲音卻清晰如鐘鳴,“請宗主伏誅!”
“就憑你?”宗主狂笑,黑袍鼓脹如蝠翼,“一個包庇魔宗聖子的叛徒也配代表青雲劍宗?”
“叛徒?”白暮雪冷笑,“私自囚禁同門煉魂的,是誰?”
宗主臉色大變:“你...你怎麼知道...”
“謝雲瀾臨終所托。”白暮雪劍指蒼穹,“今日,血債血償!”
兩大強者瞬間戰作一團,劍氣與黑霧交織,天地為之變色。謝長宴想幫忙,卻連手指都動不了。毒素已經蔓延至全身,視野逐漸黑暗...
昏迷前最後一刻,他看見一道白光從天而降,将宗主釘死在廢墟上。白暮雪踉跄着走回他身邊,銀發染血,唇色慘白。
“師...尊...”謝長宴用盡最後力氣呼喚。
白暮雪跪下來,顫抖的手輕撫他臉頰。一滴溫熱液體落在謝長宴臉上,是血...還是淚?
......
“必須立刻解毒!”模糊中,謝長宴聽到藥長老焦急的聲音,“噬魂藤王毒,尋常解藥無效!”
“那怎麼辦?”是蘇靈兒帶着哭腔的詢問。
“需靈力渡引...”藥長老猶豫片刻,“最好口對口,将解毒藥與靈力一同渡入。但施術者也會沾染毒素...”
“我來。”白暮雪嘶啞的聲音不容置疑。
“白長老!您傷勢未愈,再中毒的話...”
“閉嘴。”
一陣衣物摩擦聲,謝長宴感覺有人将自己扶起。他勉強睜開眼,看到白暮雪近在咫尺的俊顔。師尊銀白睫毛低垂,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唇上還帶着未擦淨的血迹。
“本座親自教他...”白暮雪拎起謝長宴後領,聲音冷硬,“...閉嘴。”
下一刻,微涼的唇瓣貼了上來。
謝長宴大腦一片空白。師尊的唇比想象中柔軟,帶着淡淡的血腥味和冰雪氣息。一顆藥丸被舌尖推入口中,随即是冰涼的靈力緩緩渡入。
“唔...”他無意識地輕哼,卻被白暮雪按住後腦,貼得更緊。
靈力在口腔内流轉,帶着解毒藥的苦澀,卻又有種說不出的甜。謝長宴五感因毒素而異常敏銳,能清晰感受到師尊每一次呼吸的顫抖,每一次心跳的加速。那銀白睫毛近在咫尺,抖得像受驚的蝶翼。
周圍似乎有人在驚呼,但謝長宴聽不真切。他的世界隻剩下這個吻...不,是渡靈。師尊隻是在救他,僅此而已...
一絲黑血從兩人唇縫間溢出,是毒素在被逼出體外。白暮雪卻毫不在意,反而加深了這個‘治療’,靈力輸送更加洶湧。謝長宴感到體内兩股力量在交織——天魔血脈的灼熱與冰系靈力的寒涼,竟産生奇妙的共鳴。
不知過了多久,白暮雪終于退開,唇角挂着血絲。謝長宴下意識追上去,被師尊一指抵住額頭:“...夠了。”
聲音啞得不成樣子,卻讓謝長宴心頭一熱。師尊的毒舌又回來了!
“白長老!”藥長老趕緊上前,“您也中毒了!”
白暮雪擺手示意無礙,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瓶倒出藥丸服下。謝長宴這才注意到,師尊的指尖已經泛紫。
“師尊!您...”
“死不了。”白暮雪冷聲打斷,轉向藥長老,“如今宗主已伏誅,暫由我接管宗門事務。通知各峰長老,明日辰時議事廳集合。”
藥長老肅然領命,帶着其他弟子退下。轉眼間,廢墟旁隻剩師徒二人。
夕陽西下,餘晖為白暮雪鍍上一層金邊。他靜靜看着遠方,側臉線條完美如雕塑,唯有緊抿的唇透露着内心的不平靜。
謝長宴鼓起勇氣,輕輕拉住師尊的袖子:“...謝謝。”
白暮雪轉頭看他,眼中情緒複雜。良久,他擡手在謝長宴額頭彈了一記:“蠢貨”
這一彈毫無力道,反而像某種親昵的認可。謝長宴咧嘴笑了,牽動傷口又疼得龇牙咧嘴。
“活該。”白暮雪冷笑,卻伸手扶他起來,“回去養傷。”
謝長宴借力站起,趁機握住那隻微涼的手不放:“師尊剛才...”
“再提就扔你去喂鶴。”白暮雪耳尖泛紅。
謝長宴乖乖閉嘴,心裡卻像灌了蜜。夕陽将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交疊在一起,不分彼此。
他知道,有些事不必說破。師尊的唇溫,師尊的顫抖,師尊不顧自身安危的渡靈...這一切,早已勝過千言萬語。
回到寒霜峰,謝長宴被強行按在床上養傷。白暮雪則去處理宗門事務,直到深夜才回來。
“師尊...”謝長宴迷迷糊糊地喚道。
白暮雪站在床邊,銀發在月光下如流水般瀉下。他伸手探了探謝長宴的額頭,确認沒有發熱,這才轉身準備離開。
“别走...”謝長宴半夢半醒地抓住他的衣角。
白暮雪僵了一瞬,竟真的在床邊坐下。微涼的手指輕輕拂過謝長宴的眼睑:“...睡吧。”
這簡單的兩個字,成了謝長宴聽過最溫柔的催眠曲。他沉沉睡去,夢中全是冰雪與蓮花的香氣。
......
三日後,青雲劍宗為前宗主舉行葬禮。儀式很簡單,畢竟那人已經身敗名裂。白暮雪作為臨時掌權者,必須出席各種場合,忙得腳不沾地。
謝長宴傷勢好轉後,主動承擔起照顧師尊的責任。每日端茶送水,整理文書,甚至學着熬制白暮雪喜歡的雪蓮粥。
“師尊,喝點粥吧。”他輕輕推開書房門,“您一整天沒吃東西了。”
白暮雪從堆積如山的文書中擡頭,眼下有明顯的青黑。他接過粥碗,指尖不經意間與謝長宴相觸,兩人同時微微一顫。
“...謝謝。”白暮雪低聲道,聲音已經恢複清冷。
謝長宴心頭一熱。能讓師尊道謝,這待遇前所未有。
“弟子應該做的。”他笑着在書案對面坐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白暮雪慢條斯理地喝着粥,突然問:“為何擋那一下?”
謝長宴一愣,随即明白師尊是問鎖妖塔裡的事。他撓撓頭,實話實說:“沒想那麼多...就是不想師尊受傷。”
白暮雪放下碗,定定看着他。那目光如有實質,讓謝長宴耳根發燙。
“傻。”最終,師尊隻吐出這一個字。
謝長宴不服:“那師尊為何要親自為我渡靈?明明可以讓藥長老...”
“閉嘴。”白暮雪耳尖又紅了,“滾去練劍。”
謝長宴偷笑,乖乖起身告退。走到門口時,他突然回頭:“師尊,弟子還有一事相求。”
“說。”
“等宗門事務穩定後...能否教弟子那個‘渡靈之術’?”謝長宴眨眨眼,“弟子想‘好好學習’。”
白暮雪手中的毛筆‘咔嚓’一聲斷成兩截。
“...滾。”
謝長宴大笑着逃出門去,身後飛來一個硯台,精準地砸在門框上。師尊的準頭還是那麼好,但這次...明顯是故意打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