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回舟憑着對西域各國文字和禮節的熟悉,不久前剛升遷為鴻胪寺少丞,可謂是年少有為。
蕭母滿臉笑意,“是回舟啊,我們這剛要回去呢,可巧不巧的。”
“嬸嬸的身體怎麼樣了?”蕭回舟寒暄道。
蕭母笑着道:“好多了,多虧了你送來的補參,聽說是從西域帶回來的,你費心了。”
“嬸嬸喜歡就好。”蕭回舟道:“我剛才見靈兒在江邊祈福,這才知道你們也在。”
說起靈兒,蕭母這才發現柳靈兒已經不在江邊了,她擔憂道:“靈兒去哪了?快,快派人去找。”
“嬸嬸莫擔心。”蕭回舟連忙解釋,耳廓微微泛紅,“方才靈兒差點跌入水中,衣裙下擺濕了大半,我……自作主張想送她回府……”
不遠處的馬車上,柳靈兒探出個腦袋,神色似乎有些窘迫。
蕭母這才放下心來,“那就有勞你了。”
緊接着,她便朝着柳靈兒走去,見她沒有受傷才讓車夫回府。
待車馬遠去後,蕭伯瑀緩緩看向江畔的另一邊,卻早已沒了人影。
…………
轉眼又過了兩個月,永順四年,四月。
天氣轉熱,時疫漸漸止歇,皇帝在宮中設宴。
紫宸殿内。
皇帝臉上泛着病态的蒼白,眼周青黑,顯然是一副縱欲過度之色。
更荒唐的是,皇帝身邊坐的不是皇後,也不是後宮中的任何妃子,而是一個男子,一個地位低下的樂師。
朝中老臣暗中搖頭歎氣。
宴席行至一半,那樂師忽而在皇帝耳旁低聲說了什麼。
緊接着,皇帝的目光看向文臣首位的宰相蕭伯瑀,又緩緩移到角落中的甯王趙從煊身上。
“七弟。”皇帝突然開口,“聽說你前些日子生了病,倒是我這個皇兄疏忽了,來人,賜酒。”
殿内絲竹驟停,空氣凝滞了下來。
侍女連忙奉酒上前,酒液緩緩倒入甯王身前的酒樽中。
殿内大臣面面相觑,不知這葫蘆裡打着什麼啞藥。
皇帝舉着龍案前的金樽,旋即他緊盯着趙從煊,眼白中泛着猩紅的血絲,問道:“七弟怎麼不喝?”
“陛下厚愛,臣弟愧不敢當。”趙從煊起身行禮。
皇帝輕輕笑了笑,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顯得神色有些癫狂。
這酒,不喝也得喝。
殿内衆人的目光都落在甯王趙從煊身上,誰都能看得出來,這杯酒不同尋常。
趙從煊舉起酒樽,他端正地朝皇帝行禮,随即一飲而盡。
皇帝大笑,“繼續奏樂。”
殿内靡音再起,蕭伯瑀不由地看向角落的趙從煊,但他低垂着頭顱,讓人看不清神色。
而後,甯王借酒醉困乏為由,早早地退了禦席。
禦宴結束,天色尚早。
走出宮門後,田安連忙牽着馬車而來,問道:“大少爺,可要回蕭府?”
蕭伯瑀神色有些不甯,道:“嗯。”
“是。”
一路上,蕭伯瑀神色越發凝重,回到蕭府後,他忽然吩咐道:“甯王剛病愈不久,田安你去庫房取些滋補藥材送至甯王府中。”
田安不解道:“大少爺,您之前不是說,盡量減少與甯王殿下往來嗎?”
“禮不可失。”蕭伯瑀淡淡道:“取些尋常的藥材即可。”
“是。”田安聽命,剛要下去準備,他忽地撓了撓頭,嘿嘿笑道:“大少爺,我可以準備些小魚幹送去嗎?上回在東市旁見到甯王府中的狸貓,看起來又胖了些。”
“……嗯。”蕭伯瑀輕輕颔首。
半個時辰後,蕭府書房。
田安進來禀報:“大少爺,藥材和小魚幹都送過去了!”
“殿下如何了?”蕭伯瑀問道。
田安神色有些懵,但還是如實回答:“小的沒見到甯王殿下,不過,甯王府中的侍衛好像多了些……”
蕭伯瑀聞言,手中的動作一頓,旋即輕輕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田安躬身退去,忽地,他好像想到了什麼,連忙補充道:“聽小酉子說,今日是洛妃的忌日,甯王殿下從宮中出來後,就一直将自己鎖在屋内……”
小酉子就是甯王趙從煊身旁伺候的小太監,而洛妃,即甯王趙從煊的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