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醒來時,發現自己的腦袋倒挂在床沿上,全身都酸疼得要命。
我艱難地直起身來,按了按發暈的腦袋,掀開帷幔,發現自己好像是全宿舍第一個醒來的。
我走進盥洗室,花了起碼十分鐘才把翹起來的劉海撫平——等把頭發留長些,我再也不會心血來潮自己剪劉海了。
等我鬼鬼祟祟地從盥洗室出來後,赫敏已經醒了。她看着已經打扮好了的我,揉了揉眼睛。
“怎麼了?”我用誇張的口型說。
“我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她閉了閉眼,睜開時眼神已經清亮許多,“畢竟你看起來可不像那種很勤快的類型……噢,抱歉。”
幸好我已經把頭發弄整齊了,不然在說出那句虛張聲勢的“我處理自己的儀容儀表還是很勤快的”時一點信服力都沒有。
“要叫她們起床嗎?”
“現在太早了。帕瓦蒂昨晚定了鬧鐘,但那時你已經睡着了。”赫敏這麼說着,拿起疊在床尾的校服,“我等會兒要去圖書館,你要一起去嗎?”
我本想搖頭拒絕,但是——羅彌娜交給我的任務可是“拿到年級第一”,而赫敏,這位能把所有課本背熟的年級第一候選者正在邀請我和她一起學習呢!
雖然我一點兒也不情願,但還是對她揚起一個和善的笑容:“好呀,我們出發吧。”
霍格沃茨的圖書館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大得多,數不清的灰塵在陽光下飛舞着,我忍不住連打了三個噴嚏。
我跟着赫敏,找到一個光線不錯的位置,轉身去書架上挑了幾本很厚的書。
“這些都是比較基礎的,你可以先看看。”她艱難地走回來,熱情地說,“今天我們的第一節課是魔法史,所以我推薦你先看看這一本。”
“好吧。”我嘟囔着,翻開那本《歐洲魔法界羅曼史》,一股黴味和飄飛的灰塵就這麼鑽進我的鼻子裡。說實話,這些不都是常識嗎?
我把臉藏在立起的書本後面,悄悄看着赫敏彎着脖子奮筆疾書,又看了看我可憐的筆記本,上面不算空白一片,但也僅畫着幾隻吐着舌頭打架的貓頭鷹。
我趁筆記本還沒跳起來大罵我浪費時間前翻到新的一頁,撐着腦袋假裝思考着,最終決定制定一份名叫“拿下年紀第一”的計劃。
可惜我絞盡腦汁憋了半天,最終發現拿到年紀第一的必要任務是悄悄地幹掉赫敏·格蘭傑。
我悄悄地瞥了赫敏一眼,而她也像早有預料般與我對視上了。
陽光緩慢地移動着,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剛起床時的那種亢奮感早就消失殆盡了,隻留下無窮的困意。
“還有三十分鐘就要上課了。”赫敏冷酷無情地推了推我,“我們要出發了,瑞秋。”
我在赫敏伸長腦袋來看我的筆記時讪笑地合上了它,把面前所有東西都一股腦塞進書包裡。
赫敏大步地走着,就像在自己家裡一樣自信。我有些遲疑地跟着她,不敢相信她竟然連魔法史教室的位置都一清二楚。
直到我開始懷疑我們是不是早在第一個分叉口時就走錯了路,赫敏卻突然停了下來:“到了。”
我朝門裡東張西望,突然發現教室後的沙發上有一團模糊的東西。我瞪大了雙眼,才看清那是個乳白色的幽靈。
“他是誰?”我下意識在赫敏耳邊輕聲問道。
“我不知道。”赫敏說。
我自見到赫敏的第一秒起就覺得她是無所不知的人,所以也從未沒想過她會說出這句話,甚至就在我們認識的第二天。
我跟着赫敏,不情不願地坐到了第一排,不太高興地用手撐着腦袋,心裡暗暗想這個動作是不是顯得自己很潇灑随性。赫敏一坐下便從書包裡拿出了磚頭般的《魔法史》和筆記本,翻到令人膽戰心驚的後半頁,在筆記本上記着什麼。
直到最後一個格蘭芬多的學生來到教室後沒多久,整間教室顯得有些空蕩蕩的,那個乳白色的幽靈慢吞吞地飄到了講台前。
“安靜。”老幽靈用一種單調乏味的聲音說,“我是你們的魔法史教授賓斯·卡斯伯特。希望你們知道,我隻研究事實,而不是神話和傳說。”
我聽着賓斯教授用低沉的聲音講着我早已能背下的故事,差點就要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可看到赫敏唰唰地記着什麼賓斯教授根本沒講到的内容時,我實在不想當個不學無術的混蛋,于是胡亂地在筆記本上默寫着圓桌騎士們的名字。
直到下課鈴聲響起,賓斯教授立刻合上書,連句“下課”都沒講,就這樣悠閑地飄到教室後的扶手椅上,又一次睡着了。
我伸了個懶腰,立刻收拾完書本準備跑路,轉眼卻看到赫敏還伏在書桌上,頭也不擡:“等會兒我要去旁邊的空教室自習,你先走吧,瑞秋。”
我呼出一口氣,就怕她突然反悔,飛快地跑走了。
我有些無聊地走在浸滿陽光的長廊裡,突然想起開學宴會上鄧布利多說的話——那個神秘的四樓靠右邊的走廊。
說實在的,學校裡怎麼可能會有如他所說那般危險的禁區呢?鄧布利多本來就是個幽默的老頭,也許裡面藏着他的秘密,比如說什麼初戀情人的畫像……
我搖了搖腦袋,不再去想老校長墜入愛河的畫面。在内心權衡三秒後,我還是決定去看看那兒到底有沒有堆滿遭遇意外而痛苦慘死的可憐蟲。
我站起身,毫無頭緒地漫步着,卻意外地在滿牆的肖像畫前發現了兩個不怎麼熟悉的身影——是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和他的朋友羅恩·韋斯萊,我很驚訝他們的身邊竟然沒有什麼小跟班圍着。他們倆看起來鬼鬼祟祟的,一個彎下腰來不知道在檢查什麼,另一個鉚足了勁朝着面前的門撞去。
“你們在幹什麼呢?”我走上前去,從他們的肩膀上探出腦袋問道,聞到了一股實在算不上好聞的皂香。
他們似乎被吓了一跳,有些奇怪地看着我,想說什麼卻又把話咽回肚子裡。
“那位女士說這道門可以通往城堡外。”哈利扶了扶眼鏡,這讓他看上去像是個見多識廣的學者,“我們本來正在嘗試打開這扇門,但是——”
“胡說八道!”一個聲音說。
我朝聲源望去,是一個戴着高聳假發的老夫人幾乎要把身子從畫框中探了出來,朝着一位年輕女子的肖像叫道:“你是想送這幾個孩子去死嗎?”
我沒想到霍格沃茨竟然如此危險,存在着起碼兩個誤入進去就會丢掉性命的禁地。我從未像這一刻般洗耳恭聽,但意外的是,那位女士隻是盯着我——或者說我們,海洋般幽深的眼神顯得如此憂傷。
她朝我們眨了眨眼睛。
有誰用更加尖銳的聲音喊着什麼,我沒有聽清,轉過頭去時就看見一個秃頂的瘦老頭正惡狠狠地盯着我們,呼哧呼哧地喘着氣;他的腳邊跟着一隻瘦骨嶙峋的老貓,正朝我們發出粗啞的叫聲。
“你們在幹什麼?”
“我們要去城堡後的溫室上草藥課。”羅恩有些不确定地說,“這道門也許就通往那兒……”
羅恩似乎還想說什麼,但他最終還是把那句對我們不利的後半段話咽了回去。
“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幾個是誰。”他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像是聽不懂人話似的,走上前來把我們重重地推開。我的肩膀被他瘦削的手硌得生疼。
他彎下腰來檢查着那道密門,嘴裡還在嘀咕那些難聽的話。羅恩悄悄地向哈利擺了個哭臉。
“好了。”老頭直起身子來,高興地說,“你們三個,一個都不許走!都跟我到地牢去。快,快動!走起來!”
“可是我們做錯了什麼呢?”哈利問。
“你還沒告訴我們你是誰呢。”羅恩站出來說,橘紅色的頭發在陽光下呈現出閃閃發光的金色,“你看上去可不是教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