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祖母會把你送入其他學校,再不濟你也可以回到在麻瓜世界裡生活。”羅恩有些郁悶地說,“我就隻能當海格的接班人了。”
我們在公共休息室裡一直坐到半夜十二點,我卻一點兒也不覺得困倦,反而興奮極了。
休息室裡的其他人全離開後,哈利從宿舍裡拿來隐形衣:“我們最好在這裡就穿上隐形衣,看看它能不能把我們四個都遮住——”
“你們在做什麼?”納威的聲音從房間的角落裡響起。他從扶手椅後面閃了出來,曾多次失蹤的萊福被他抓在手裡。他沒有看我。
“沒什麼,納威,沒什麼。”哈利立刻把隐形衣藏到身後,可納威已經發現了什麼。
“你們不能出去。”納威說,“你們一定還會被抓住的。我不能讓你們這樣做!”
“你不明白,”哈利急切地說,“這件事非常重要。”
“我不能讓你們這樣做!”納威擋在了肖像前面,重複道,“我要——我要跟你們較量一下!”
“納威——”我盡量壓低了聲音,但是被羅恩打斷了。
“快從肖像前面閃開,别當一個白癡!”羅恩氣憤極了,走上前去,似乎真的要和納威決鬥。
“不許你叫我白癡!”納威說,“我不會再當差勁的人了,我不會讓你們繼續違反校規的。來呀,過來打我呀!”
納威舉起兩隻拳頭,和羅恩對峙着。
就在這時,赫敏舉起了魔杖,走上前去:“納威,這麼做我真是非常非常抱歉。統統石化!”
納威的身體立刻變得僵硬,原地搖擺了幾下,便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看上去像凍魚一樣硬邦邦的。
“納威,我真是太抱歉了。”赫敏難過地說。
我把納威翻轉過來,對上他驚恐的目光:“你做得沒錯,納威,但這件事真的很重要。再見,希望我還能活着回來。”
我站起身來,羅恩掀開隐形衣的一角,示意我鑽進去。我們撇下納威,走出公共休息室,來到了四樓走廊的外面。
那扇門已經開了一道縫。
“怎麼樣,看到了吧。”哈利小聲說,“斯内普已經順利通過了路威。”
哈利扭過頭來看向我們,我在此前從未發覺他的綠眼睛竟然如此明亮。
“如果你們現在想打退堂鼓,我不會怪你們。”他說,“你們可以把隐形衣帶走,我已經不需要它了。”
“别說傻話。”羅恩說。
随着吱呀吱呀的開門聲,哈利把門推開了。低沉的呼聲在耳邊響起,三頭犬的鼻子瘋狂地抽動着,卻看不見我們。
“好吧。”哈利說,從口袋裡拿出了一支小笛子,“你聽着吧……”
他把笛子放到嘴邊,吹了起來,那聲音比胖夫人的歌聲還令人難熬。即便在如此難聽的音樂聲下,三頭犬還是慢慢地垂下了腦袋,晃悠着身體,倒在地闆上沉沉睡去。
“接着吹,别停下。”羅恩說,脫去隐形衣,悄悄地朝着活闆門走去,“我想我們可以把活闆門拉開了。赫敏,你願意第一個下去嗎?”
“不,我可不願意!”
“瑞秋?”羅恩繼續問道。
“好吧。”
我不情不願地走上前去,跨過大狗的腿,幾乎要被它惡臭的呼吸給熏暈了過去。我彎下腰,拉動活闆門上的拉環,門一下子敞開了。
“你能看見什麼,瑞秋?”
“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清。”我咽了咽唾沫,為挽回顔面而故作勇敢道,“我先下去了——”
我小心翼翼地跳入洞口,在空中墜落時滿腦子空白,甚至來不及後悔。我感受到自己的身體就像是被幽靈穿過一樣冰冷,好在很快就落到某個柔軟的東西上。
“瑞秋,你還好嗎?”赫敏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我還活着!”我爬起來,擡起頭來大喊道,“沒什麼危險的,你們也下來吧!”
哈利也跳進了洞口,盯着地上藤蔓似的東西。
“這是什麼植物嗎?”他問。
“等會兒問問赫敏吧。”我心不在焉地說。
笛聲停止了,三頭犬又狂吠起來,但羅恩和赫敏已經跳了下來,安全地降落在藤蔓上。
“我們一定離學校很遠了。”赫敏說,望向我時卻又變了神色,尖叫起來,“看看你們!”
赫敏猛地跳起來,朝着一面潮濕的牆壁緩慢移動。我低下頭去,發現自己的整個下半身都被藤蔓纏繞住了。
我的腦袋還沒反應過來時,雙手已經開始撕扯着藤蔓,卻驚恐地發現這植物似乎纏繞地更緊了。
“别動了!”赫敏說,我真高興在這種情況下她的腦袋還能冷靜地思考,“我知道這是什麼了——這是魔鬼網!”
“哦,我真高興,我們總算知道它叫什麼名字了,這對我們真是大有幫助。”羅恩氣呼呼地嘲諷道,藤蔓幾乎要纏住他的脖子了。
“你給我閉嘴!”赫敏說,似乎在飛快地思考着,“斯普勞特教授是怎麼說的?說它喜歡陰暗和潮濕——”
“點火燒它!”哈利大聲說。
“是啊,當然可以——可是這裡沒有火柴啊!”赫敏焦急的聲音似乎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我什麼也看不清了,并且還喘不上氣來,煩人的耳鳴聲在耳邊接連不斷地響起,我遲緩的大腦漸漸意識到我快要死了。
“你瘋了嗎?”似乎是羅恩的聲音在大吼道,“你到底是不是巫師?”
似乎過了很長一段時間,藤蔓開始松開了對我的糾纏,我的眼前竟然出現了明亮的光——老天,我真的死了嗎?我這是到天堂了嗎?
“瑞秋!”赫敏大喊道。我眨了眨眼,看着她朝我奔來,手裡的魔杖還燃燒着一簇藍色火焰。
“你救了我,赫敏。”我捂住胸口,感受着劇烈的心跳,全身都亢奮極了。
“幸虧你在草藥課上聽得認真。”哈利和赫敏一同把我從地上拉了起來,退到牆邊喘息着。
“你現在感覺好點了嗎?”赫敏擔憂地問我,為我擦去臉上的汗水。
“沒什麼問題。”我把額頭上濕漉漉的頭發撩到耳後,對她露出笑容。
“這邊走。”哈利指着唯一的一道石頭走廊說道。
我們順着走廊一路向下,我想用手扶住牆,卻又擔心石牆太髒,因為水順着牆壁緩緩滴落的聲音清晰可聞。
走廊盡頭是一間燈火通明的房間,無數把鑰匙撲扇着翅膀在房間裡飛騰着。我環顧四周,隻發現一扇厚重的木門。
“阿拉霍洞開。”赫敏對着木門念出咒語,但無濟于事。
“怎麼辦?”羅恩問道。
“這些鳥……它們不可能隻是用來做裝飾的。”赫敏說。
我用手在眼前比成望遠鏡的形狀。
“它們是小鳥嗎?”我有些疑惑地開口,“我還以為是鑰匙呢。”
“它們的确是鑰匙!帶翅膀的鑰匙——你們仔細看看。”哈利開始環顧房間裡的每個角落,“你們瞧!飛天掃帚!我們必須上去逮住那扇門的鑰匙!”
“可是上面有好幾百把鑰匙呢!”赫敏說。
“我們要找一把古董般的大鑰匙——可能是銀色的,形狀像個門把手。”
我抓起掃帚,雙腳一蹬,飛到空中,沖進鑰匙陣裡。可這些鑰匙如同鳥群一般飛快地躲閃着,我調轉掃帚試圖緊緊跟着它們,卻還是被遠遠地甩在了身後。
哈利從鑰匙陣裡飛了出去,沒過多久,他似乎就有了新的發現。
“就是它!”我看向哈利,又順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那把大鑰匙,在那兒——不,不,是這兒,是那兒——帶着天藍色翅膀的那個——羽毛全都倒向了一邊。”
在腦袋變得暈乎乎之前,我終于發現了哈利所指的那把鑰匙。我朝那方向沖過去,疲憊的天藍色翅膀似乎觸手可得。
我放平身體,一手緊握着掃帚,另一隻手伸了出去。但很顯然,我并沒有像哈利一樣高超的魁地奇技巧,和鑰匙始終有段不遠不近的距離。
我感到大家的視線都放在了我的身上,這對我來說十分受用。我必須抓住它,不管付出什麼代價——
再近些——隻要再近些——
我奮力一撲,不管顧自己是否會從掃帚上滑落下來。又是一陣頭腦發脹的墜落感,我睜開眼,發現自己倒在地上,腿部難忍的疼痛這才湧向大腦。
手裡的鑰匙還在撲扇着翅膀。
我試圖站起來,卻因為右腿肌肉劇烈的痛感而再次跌倒下去。
“瑞秋!”赫敏又擔心又氣憤的大喊聲傳來,我人生中第無數次覺得她和麥格教授一模一樣,“你怎麼能——你怎麼能——”
哈利和羅恩也圍了上來,蹲下來看我,臉上焦急的神色讓我生出一種不太真實的錯覺。
“瑞秋,你還好嗎?”羅恩的臉色發白,難得沒有和我鬥嘴。
“死不了。”我說着,把鑰匙遞給了哈利。
“我們應該讓一個人留下來照顧瑞秋。”哈利從地上站了起來,糾結地說。
“别管我。我沒什麼大事,這距離還沒一層樓高呢。”我艱難地擠出一個原本應該雲淡風輕的笑容,就像即将犧牲似的,“我好像暫時走不動路了,你們先走吧。”
“可是——”
“快去!”我說,“我還指望你們拯救世界呢!”
等他們三個憂心忡忡地走入第二個房間後,我才放棄原本的姿勢,靠着雙手爬到牆邊,疲憊地坐了起來。
我隻聽得到自己的呼吸。右腿的疼痛提醒着我,這不是一場夢,這一切都不隻是一場夢。
我有三個朋友,正在經曆一段夢寐以求的冒險,就算是死也值了。況且我還沒死呢。
我緩慢地閉上了眼睛,任由意識消散在一片黑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