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哈利說着,拆開了一包胡椒小頑童,看起來已經沒那麼郁悶了,“霍格莫德怎麼樣?”
“我們去了德維斯-班斯店、格裡芬寵物用品店、魔法設備店——”羅恩忍不住興緻勃勃地說,“還進三把掃帚喝了暖烘烘的黃油啤酒,此外還去了許多别的地方——”
“我們還買了德文特牌羽毛筆。”赫敏笑着露出了她可愛的、水獺般的門牙,“我們問了店主認不認識瑞秋,他說你是他的甥孫女——”
“還有郵局!有差不多兩百隻貓頭鷹都蹲在架子上,标着顔色代碼,就看你想讓信走多快了!”羅恩喝了一大口南瓜汁,擦了擦嘴,繼續說道,“蜜蜂公爵推出了一種新的乳汁軟糖,還讓我們免費嘗了幾塊,這裡就有,看——”
“你們做什麼了?”赫敏在我身旁坐下,看起來十分擔憂,“做了什麼功課沒有?”
“沒有。”我和哈利齊聲說。我們互相對視一眼,雖然我一看見他的綠眼睛就心虛地低下了頭,哪怕我根本沒必要為此而感到愧疚。
“盧平教授在他的辦公室裡請我喝茶,後來斯内普進去了,給他帶來滿滿一高腳酒杯冒着煙的藥劑——”
“盧平喝了?”羅恩的嘴一下子長大了,驚訝地問,“他瘋了嗎?”
“可是,如果他想要毒死盧平——是不會當着哈利的面這麼做的。”赫敏壓低聲音,不安地掃了一眼周圍,如此說道。
“是啊,大概吧。”哈利說,忽然把話題抛給了我,“那你呢,你過得怎麼樣呢,瑞秋?”
“還行。”在回格蘭芬多休息室的路上,我把在地牢發生的所有事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們——和你的朋友坦誠相待。我再次對自己說道。
“在課堂上搗亂?”羅恩高興地說,“你決定好讓哪個教授成為那個倒黴蛋了嗎?”
“她不會這麼做的!”赫敏憤怒地望向羅恩,又轉過頭來,“你不會這麼做的,對吧?”
“我猜是斯内普。”哈利說。
“那我賭特裡勞尼。”羅恩竊笑着說。
“我甯願得罪斯内普,反正他本來就不怎麼喜歡我。”我說,小心翼翼地看向赫敏,“我也不想這麼做,但是——我必須得這麼做。”
“可是——”
“說不定,我隻要像納威一樣,不小心把縮身藥水熬成其他藥水也算是一種搗亂呢?”我輕撫着赫敏的後背,溫聲細語地說,“監督我的不是人而是字條,我會盡可能做得不那麼過火的。”
“别忘了,赫敏。”哈利說,“我們二年級時就在斯内普的課上搗亂過。”
赫敏剛想說些什麼,就被羅恩打斷了。
“為什麼大家都不進去?”
我擡起頭來,通往胖夫人肖像的那條走廊裡擠滿了學生。他們難道是都忘了口令嗎?
“誰去叫一下鄧布利多教授,快!”珀西用一種尖厲的聲音重複道,“誰去叫一下鄧布利多教授!”
很快,鄧布利多教授從人群中就出現了,快步朝着肖像畫走去。在這種時候,我竟然隻注意到他身上那件挂滿星星的紫色長袍。
“哦,天哪——”赫敏驚叫一聲,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隻見胖夫人從她那被狠狠砍過的肖像上消失了,有整整一大塊畫布被撕走了,顯得猙獰而可怖。
“祝你們好運!”皮皮鬼在衆人的頭頂上跳來跳去,咯咯地笑着。
“你說什麼,皮皮鬼?”鄧布利多心平氣和地問道。
“她害羞了,校長大人,慘得一塌糊塗。她跑過五樓的那幅風景畫,先生,躲在樹叢裡,哭得别提有多傷心了。可憐的人兒。”皮皮鬼谄媚地說。
“她有沒有說是誰幹的?”鄧布利多輕聲問道。
“噢,說了,教授們的領頭人。”皮皮鬼說,“你瞧,胖夫人不肯放他進來,他很生氣,他的脾氣可真吓人——”
他滴溜溜轉着眼珠子,賣了個大大的關子。我屏息凝神地等待着,其實心裡大概已經有了人選。
“——那個西裡斯·布萊克。”
“我和教授們需要對城堡展開全面搜查。”鄧布利多教授轉過身來,對大家說,“請各位立刻返回禮堂。”
我随着人群,朝着禮堂的方向走去。大概十分鐘後,其他學院的學生也回來了,幾乎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困惑。
“為了自身安全,你們恐怕隻能在這裡過夜了。”鄧布利多說,“希望級長守住禮堂門口,我委托兩位學生會主席負責管理。若有什麼情況,立刻向我彙報。”他又對一旁昂首挺胸、終于有了用武之地的珀西說,“派一個幽靈傳遞信息。”
鄧布利多輕輕揮了揮魔杖,地上出現了許許多多軟綿綿的紫色睡袋——我們親愛的老校長真是對紫色情有獨鐘啊。
“好好睡吧。”鄧布利多教授說完,便走出了禮堂,關上了門。
“大家都鑽進睡袋!”珀西喊道,“快點兒,不許說話了!十分鐘後熄燈!”
“我們不說話有助于他和克裡瓦特約會嗎?”羅恩不滿地嘟囔着,拿起睡袋拖到牆角,“過來,朋友們。”
“你們說,布萊克還在城堡裡嗎?”赫敏擔憂地小聲問道。
“鄧布利多好像認為他還在。”羅恩說。
“幸虧他挑了今天晚上。”赫敏說着鑽進了睡袋裡,用胳膊肘支着腦袋,“今晚我們不在塔樓……”
哈利什麼話也沒說。
“我認為,他已經沒有時間概念了。”羅恩說,“不知道今天是萬聖節前夕,不然他肯定沖到這裡來了。”
赫敏打了個哆嗦。
“沒關系的,赫敏。”我說,“我們有這麼多人,布萊克怎麼知道哈利在哪裡?所有教授都去找布萊克了,我們不會有事的。”
“現在熄燈!”珀西大聲說,“我要求每個人都鑽進睡袋,别再說話!”
蠟燭熄滅了。
我轉過頭去,看着身旁消瘦的黑發男孩。我們似乎回到了八月開頭的那個微風徐徐的夜晚,起碼那夜的星星也如今日般明亮。
“哈利,不要擔心。”我望着他憂心忡忡的樣子,輕聲說,“不會有事的。”
“不是——”他低聲說,我幾乎能聽見他細微的、起伏着的呼吸聲。他似乎在斟酌着,整理着措辭,“我不是在想這件事。”
我靜靜地等待着,意外地和他的綠眼睛對上了視線。我盯着他垂下的黑發和微微凹陷的瘦削臉頰,沒有移開視線。
“……在魁地奇球場時,我又看見了那隻黑色的大狗……”他用夢呓般的聲音說道,我差一點以為自己幻聽了,“然後你就被鬼飛球砸中了鼻子。”
“被砸中的是我,又不是你。”我說,“不要為此而感到愧疚,哈利,那隻是個巧合,我認為給我帶來不幸的是麥克拉根,而不是不祥。”
他抿着嘴唇,望向天花闆,不再回答我了。那雙綠色的眼睛倒映着天上璀璨明亮的繁星,就像是夜晚甯靜的湖泊似的。有什麼東西在裡面蕩漾着,激起波瀾,我看不清,也沒精力再去分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