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他聽見自己沒任何感情的開口,一切都是命運設定好的樣子。
實在是無趣至極!
他閉上雙眼,極力控制自己施虐的情緒。然後面前的人會恭敬的俯首,對他道:“弟子隻需去這一日,落下的修習後面幾日定加倍補回。”
“弟子隻需去這一日,落下的修習後面幾日定加倍補回。”雲朗說話的語調上揚,帶着顯而易見的雀躍。
有什麼可高興的?
可容還已經懶得去探究這個孩子的内心,他有種感覺,這樣的故事并不是第一次在他眼前上演了。
難道他穿進這本書來很久了嗎?
容還擡頭望向雲朗離去的方向。
後面該是什麼劇情了?清雲派這一次接受外門弟子不過是一個開始,這次的天災并沒有很快就平息,反而連帶着各國的紛争愈演愈烈,清雲派多次派人下山幫扶但收效甚微。
五年後清雲派甚至舉辦了一場入門選拔,專門給各位長老選拔内門弟子。清雲派已經近八十年沒有公開選拔過内門弟子了,門派内的嫡傳弟子幾乎都是長老們從小帶在身邊教養的孩子,他們有一些和雲朗一樣無父無母無家,而有一些因為靈根優越從小離家進入門派内修煉。
修道之人首要做的便是斬斷前塵,故而各門各派選弟子時才将年紀看得如此重要,不僅因為幼年能對根骨進行更好的培育,也因幼童的牽挂更少。
但不知是因為時局動亂還是其他,連同清雲派在内的其他宗門也逐漸放松了這根原先的死線,受收一些根骨極優的少年。
書中男主唐遠寒的第一次登場便是在清雲派的入門選。唐遠寒出身世家,從小便展現出了修道之天賦被家中重點培養,但後來家中慘遭變故滿門被屠,虧得他父親及親衛拼死相護才得以有了一線生機。他早先聽說清雲派開山門的消息一路逃到了磐源山,追殺的人在山腳下足足徘徊了十來天,最終在聽得唐遠寒被容還收作徒弟後才不甘離去。
但除了他,唐家連一條狗沒能活下來。
唐遠寒的入門就是一切故事的開始,不知真是因為唐遠寒更會讨人歡喜還是說容還出于憐憫,亦或者唐遠寒的天賦确實遠遠超過了雲朗,總之容還的注意力逐漸向唐遠寒傾斜,對他甚至可以說是到了寵愛的程度。
哪怕是唐遠寒因為恨意難消而下山複仇這樣違背門規的要求容還都同意了,甚至在此之後還向師兄們透露将讓唐遠寒接任他的掌門之位。
光看故事的走向,似乎雲朗受妒忌之心驅使在師傅長久的忽視中扭曲心性是再合理不過的心路曆程。所以當故事向前推動,當那個夜晚降臨,雲朗在那邪惡力量的驅使下擅自推開了容還的房門,将氣引入了正在修煉的容還體内導緻其體内靈氣亂竄走火入魔時沒有一個讀者認為這有何怪異,一切發生的是那麼自然和正常。
“正常”。
一個故事的結局、一個人命運的發生,就被這麼簡單的兩個字給省過了。
是啊,有誰有興趣去探究一個路人的内心呢?在小說這個平面世界裡,一切都是圍繞着主角進行的,配角不過是主角成長路上的催化劑,他的一生或悲劇或喜劇本就是次要的。
可容還呢?容還在這個故事裡承擔的是什麼職責呢?他對主角而言代表着什麼?是救他于水生活熱的恩人?還是成長的導師?或者登頂路上的絆腳石?所以當主角脫離了危險的境地、完成了成長、報了血海深仇後,他便沒了價值得想辦法安排他下線。
于是雲朗殺死了救了自己的師傅成為了欺師滅祖的孽徒。
他有可能改變劇情救下自己嗎?
容還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破這個既定的棋局,過去的一切既然已經無法更改再經曆一遍又有何意義?等到必死那日的到來,自己是否也會一齊消散呢?
【這就是命】
容還咬着牙,眼裡凝聚起恨了。
認命?
認誰的命?要他認誰寫的命?
開什麼玩笑!
天道又如何?一切都寫好的又怎樣?是誰給祂的權利落筆譜寫一個生靈的一生?誰答應了他的人生就該是個悲劇?
他最厭惡的就是那些人口中的“認命”。
容還毫不猶豫的拔出了劍貫穿了自己的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