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守山弟子的阻攔,溫朝玄倒是并不着急,從懷裡取出那枚盧氏山莊的出入令牌,緩緩說道:“那麼,這樣可以嗎。”
看見那枚小小的令牌,守山弟子的臉色蓦然一變,他們接過翻看了片刻,其中一人朝天上放出一隻機關木鳥,然後一改之前的傲慢立刻恭恭敬敬地把溫朝玄和林浪遙請上了山。
他們剛到達正閣前的廣場,一位身披黑白八卦袍,白發用縧帶高高結成沖天一束,瘦得像隻鶴的老頭從閣内帶着兩名道童弟子匆匆奔了出來。
“不知是盧氏哪位閣下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溫朝玄鎮靜地看着他們跑到自己跟前,反倒是林浪遙有些咂舌,沒想到一塊盧氏山莊的出入令牌都能叫一派掌門如此興師動衆匆忙迎接,盧家在九原盤踞紮根多年,影響力還真是不可小觑。
天工閣掌門趕到,先是看了看溫朝玄,然後又看了看林浪遙,停頓片刻,視線最後還是落回氣勢明顯更強的溫朝玄身上,無不恭敬地說:“不知尊駕前來所為何事,是……盧家主有吩咐嗎?”
溫朝玄沒說是也沒說不是,聽見老頭的問話,順水推舟地從袖裡掏出了一枚不過銅錢大的菱花銅鏡,“此次前來,是想請閣主幫忙修複這面鏡子。”
老頭點着頭嘴裡道“好說,好說”,一邊接過鏡子,待鏡子翻過面兒在天光下現出模樣時,天工閣掌門哆嗦了一下,如同握着個燙手山芋,險些把那鏡子丢出去。
溫朝玄見他臉色驟變,馬上意識到不好,果不其然,老頭擡起頭看他們就質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你認出這枚鏡子了?”林浪遙冷哼一聲說,“那你認出我是誰了沒?”
林浪遙以前為了器修朋友的事大鬧過天工閣山門,老頭剛才就看他有點眼熟,聽了林浪遙的話不由又仔細端詳一下他的臉,這一看可不得了,老頭直接攜了鏡子轉身一抖,化作隻仙鶴一飛沖天沒入青岚缭繞的後山。
師徒二人俱是一愣,溫朝玄回過神來,厲聲道:“追!”
可哪有那麼好追,溫朝玄一把拎起林浪遙也往後山飛去,卻在接近那片青岚的時候怎麼也繞不出去。他隻得再落到地上,這才發現下邊的地面是一片用嶙峋怪石布出來的九宮八卦迷魂陣。
許多門派都會在宗門裡鋪設陣法,用以防範外人的闖入。
“師父,你能破這個陣的吧?”林浪遙倒是不擔心,他知道自家師尊不僅以劍獨步天下,在推演蔔算方面其實也大有所成。他嘀咕着說,“老頭跑得這麼快,一看就是心裡有鬼,姓盧的與這天工閣,都不是好東西。”
溫朝玄卻瞥了林浪遙一眼,反問道:“你看不出這個陣的解法?”
那語氣莫測非凡,聽得林浪遙一愣,頓時有種功課被抽查的汗毛倒豎感。溫朝玄以前除了教他修劍以外,其他諸如蔔算陣法射樂書數雜七雜八的都有涉獵一點,但林浪遙不愛學那些,他隻愛練劍,硬着頭皮學的一點皮毛還都是為了應付溫朝玄檢查,這麼多年來,早就忘得一幹二淨了,誰還能想到有這麼一回事兒啊。
溫朝玄白衣翩然,一邊大步往陣裡走去,一邊說:“忘了沒關系,回去多抄幾遍陣法圖解就記住了。”
林浪遙原地呆站幾秒,恨不得給自己一嘴巴子,這嘴怎麼就那麼會給自己找麻煩呢!
林浪遙垂眉耷眼跟在溫朝玄身後破陣,溫朝玄起初走得很快,如同在自家花園裡一般輕車熟路,越往裡走越慢了下來,到最後青霧彌漫的深處他停下腳掏出了羅盤開始問天地方位。
但奇怪的是,從溫朝玄拿出羅盤後,林浪遙就發現他定在原地不動了。
“怎麼了?”林浪遙摸不着頭腦,湊過去一看,發現羅盤上的卦象非常眼熟,正是溫朝玄平日在蔔算的那個四方尋蹤卦,而羅盤上方位則指向濃霧深處。
幾乎在瞬間,林浪遙也意識到了這代表什麼——溫朝玄一直尋找的化劫之人就此地,就在天工閣的山上!
溫朝玄顯然比他更清楚這件事,但他深吸一口氣,一把抹掉了羅盤上的卦象,改為推算破陣方位,無比冷靜地說:“天工閣掌門拿了那鏡子還不知道會做什麼,先追上他再說。”
出了迷陣,二人一路沿着山道追尋天工閣掌門的行蹤,溫朝玄拿着羅盤飛身在前面,他雖然表現得冷靜,但從他恨不能消失成一道迅影的速度還是能看出他内心的焦急。
畢竟是持續了數百年時間輪回兩世的尋找,着急也情有可原,隻不過,這方位出現的時間和地點,是不是有些太巧合了?
林浪遙不想拖溫朝玄後腿,努力飛奔追在後面,隻是他一低頭一擡頭的功夫,還是追丢了溫朝玄的身影。
“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