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修道之人結道侶的流程嗎?”邱衍問他。
“呃……”林浪遙回想了一下以前師父有教過的俗世常識,“納采、問名、納吉……”
邱衍忍不住笑了一下,打斷他,“不是的。你說的這些是凡人的結婚嫁娶,修士若有宗門,應該先請師門,然後再行迎請,成親的科儀,拜過紅鸾天禧星君,簽過婚牍,這就算禮成了。”
林浪遙一臉似懂非懂,沒等他想明白邱衍為什麼要和他說這些,邱衍便話鋒一轉道:“但這些科儀程式,都是曆經百代,由前人一點點累積總結,最後才定下來成了如今的模樣。你有沒有想過,在禮樂未成之前,萬物鴻蒙伊始,上古神明,靈獸精怪若是兩情相悅,該如何?”
林浪遙迷茫地看着他,不明白其中玄機。
邱衍說:“我也隻在書中略窺過一二,但紙上的寥寥記載,就已經足以令我感到震撼。尊師确實……待你不薄。”
林浪遙從邱衍那邊回來,聽了一通隐晦的暗示,他還是沒弄明白對方想表達的内容,但卻能感受到事态或許真的有些急迫了。
林浪遙搬了張矮幾放在屋門口,桌上展了紙擱了筆,他往門檻上一坐,決定今天就呆在這兒堵溫朝玄。他還不忘記假模假式地開始抄起之前溫朝玄罰他的太玄經,既然要用功,那就要表現出來才行,即使隻努力了一分,但做出十分的模樣,也能讓師父對他和顔悅色不少。林浪遙别的不會,在這種應付師父考察的小聰明上還是有幾分能耐的,有一個那麼嚴厲的師尊,若不使點投機取巧的小手段,日子多難熬啊。
溫朝玄回來的時候,見到他今日居然如此安分聽話,果然流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開春後多雨,天上不知何時飄起了空濛細雨,有斜飛的雨絲濡濕了紙緣,林浪遙伸手捋平一下,再擡起頭,就看見一身素白的溫朝玄立在面前。
溫朝玄身上帶着潮氣,不知道他去了什麼地方,顯得有些風塵仆仆,一雙眼正看着他謄抄的紙面。男人垂眸的時候,那雙眼總會帶出幾分仙人覽世的冷情感。
林浪遙馬上挺直背脊,端正地攥着筆,一副認真刻苦的樣子,就連溫朝玄也挑不出什麼差錯來。
溫朝玄看了一會兒,應當是很滿意,點點頭,示意他繼續抄,便跨過門檻往屋裡去。
他一走,林浪遙馬上丢下筆,轉回身道:“師父,你這些天都去哪了!”
“有點事要辦。”溫朝玄說。
“是什麼事啊?我能幫你嗎。”
……
溫朝玄走進了屋内的屏風後,傳出來的聲音有些聽不清了。
林浪遙挪動一下屁股,坐不住地站起身,不依不饒追過去,“反正我在這兒閑着也是沒事做,你不如帶我去吧,我還能給你打打下手。我保證,絕對不搗亂……師父?”
林浪遙一轉過屏風,與正在更衣的溫朝玄撞了個面對面。
溫朝玄除了外衫,解了腰帶,正在松開裡衣,露出因為常年習劍而練得格外結實的寬闊肩頭,他的膚色白皙,肌肉線條漂亮而又顯眼,非常完美的一副男兒身軀,看得人忍不住恍神。
他面無表情地注視着闖進來的林浪遙,林浪遙尴尬地“啊”了一聲,醒過神,讪讪退回屏風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