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我見過你嗎?”林浪遙幹脆問道,“我以前沒來過江東吧。”
蘇寒水冷笑道:“确實沒來過,但不代表沒見過。容我提醒你一句,四十年前,萬仙會。”
萬仙會是林浪遙橫行修真界這麼多年,唯一做過一件不那麼令人怨聲載道的事情。
四十年前,林浪遙派信天下各家仙門,邀諸大門派共舉盛會,慶祝攘平魔族後修真界迎來的太平日子。
當時林浪遙才死裡逃生回來,對于他這般合情合理的要求,修真界也沒有拒絕的理由,于是由林浪遙牽頭,三大世家五大門派協助,将這個萬仙會舉辦成為修真界一大盛事,其景況浩大煊赫,也是修真界前所未有的。
提起這三個字,祁子鋒和李無為都一副回憶的表情。
林浪遙卻眉頭一皺,發現事情不對。
“如果我沒記錯,當年萬仙會,名單裡沒有你吧?”
“沒錯,”蘇寒水含着恨說,“當年你便是這麼與我講的。”
林浪遙一臉不明所以。
這一件事蘇寒水像是記了很多年,如今終于有機會可以說出來了,“四十年前,我分明收到了萬仙會請帖,到了赴會那天,各大掌門親臨,四方修者雲集,興許是人太多了,場面一時混亂,于是你走出來了,偏偏一眼在所有人中挑中了我——”
蘇寒水一字一句複述着當年的林浪遙說過的話:“‘如果我沒記錯,名單裡沒有你吧?’”
“……”
靈碧宗雖然比不上太玄門、武陵劍派這些頂尖大門大派,卻也不是什麼不入流的小門小戶,靈碧宗宗主蘇寒水更是要面子的,當着全天下有頭有臉的修士面前頭一個點名讓他出去,當真是一點臉面都不留,堪稱羞辱。
以前的蘇寒水是不敢以命去試林浪遙的劍鋒,隻得忍氣吞聲咽下這奇恥大辱,可現在不一樣了,消息早已經傳遍四海,所有人都知道如今這林浪遙就是拔了牙的老虎,有仇的自當報仇,有怨的自當報怨。
祁子鋒聽完,點着頭評判道:“這人确實可惡。”
林浪遙拍了下他的後腦勺,“你到底是站在哪邊的?”
祁子鋒捂着腦袋,與他拌嘴,“我隻不過就事論事。再說了,我怎麼就和你是一邊了?”
“林浪遙!”蘇寒水打斷說,“如今你早已經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你怎麼還敢踏入我靈碧宗地界,你可知道自己出現在這裡會是什麼下場嗎?”
林浪遙轉過頭來,上下打量他須臾。
“你若想報仇,那就盡管來吧,打不過是我自己技不如人,我毫無怨言。”
蘇寒水原本是想看他流露出些許悔過的意思,不曾想得到這麼一個回複,氣得腦仁發疼,“好好,當真是冥頑不靈!我念在你年紀尚淺,若是好好認錯這事也就罷了,沒想到你還口出狂言……”
他捋起袖子,竟然真準備當場動手。李無為看不下去了,輕咳一聲,移步擋在蘇寒水身前,處變不驚地溫和道:“蘇宗主,旁邊的這一位我還未向你引薦。這是溫劍尊,也就是林浪遙的師尊,我想你應當有聽聞過。”
李無為的提醒很是及時,蘇寒水脖頸僵硬地扭轉回頭,瞪着最開始走進門的那個白衣人。
就像林浪遙修為被廢的消息無人不知四海皆聞一樣,廢去他修為的那位神秘的師尊,也一度成為修真界最好奇和探究的對象。
衆所周知,林浪遙曾經是修真界公認的第一高手,而輕輕松松就能壓制住林浪遙,并且狠得下心鐵面無私清理門戶的溫朝玄,其修為又高深到何種境界,這是所有人都難以想象的。
而蘇寒水剛才,竟然要在這麼一個強大到可怕的劍修面前教訓他的徒弟……他的冷汗已經落了下來。
溫朝玄并沒有像蘇寒水想象中的那樣表露出不悅,而是說:“是我教徒無方,我代他為當年之事賠罪。”
蘇寒水心裡憋得難受,不敢不應,可是應了又咽不下這口氣。
李無為手裡執着拂塵,看似不施力道地往蘇宗主身上輕輕一點,卻是不動聲色地令他與林浪遙拉開了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