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無為打圓場道:“溫劍尊言重了,當年之事已經過去,林閣主又已棄舊圖新重入大道,不若共摒前嫌,握手言歡。”
他這番話像是對着溫朝玄說,其實是說給蘇寒水聽:林浪遙都已經受了懲罰,修為廢盡,你還想如何?
修真界最忌諱随意喊打喊殺,天道嚴苛,每一筆殺孽都會記在修道者的身上,待到最後清算。除非是真正大奸大惡之人,不然不可妄動殺念,林浪遙當初雖然橫行霸道,惹是生非,但也沒有做真正十惡不赦的事情,所以對他而言,廢去修為已經是最嚴厲的懲罰,旁的人還能找到什麼理由指責這對師徒?見好就收吧,千萬别惹惱了溫朝玄,這位修為深不可測的劍修可比林浪遙更招惹不起,在溫朝玄已經親自動手懲戒過徒兒的情況下,他還去找林浪遙的茬,反而一點也不占理,這不是主動給别人送去揍他的理由嗎。
蘇寒水思來想去,終于決定退一步,忍下這口氣。
李無為見他識大體,安撫地說:“蘇宗主,如今魔氣當前,茲事體大,還有令徒之危令人憂心,多一份助力總歸多一分希望。”
蘇寒水的心蓦然跳了兩下,遲疑道:“你的意思是……”
溫朝玄聽出了李無為話裡的意思,适時地淡淡說道:“我們此行造訪江東,便是為了魔氣一事。”
“你有辦法解決?!”蘇寒水心下大喜。如果溫朝玄能替他救回自己的大弟子,那麼别說與林浪遙冰釋前嫌,就算把林浪遙奉作靈碧宗的座上客也沒關系。
溫朝玄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我需要親自去看一看情況。”
“那還等什麼,這便勞煩尊下移步吧!”蘇寒水迫不及待地就要領着溫朝玄等人去往現場。
林浪遙緊跟着師父的腳步往外走,他知道溫朝玄一向不愛管閑事,會突然順勢應承下來要幫蘇寒水,完全是為了給自己收拾爛攤子。
他偷偷拽拽師父的袖子,溫朝玄低頭看了他一眼,大抵猜到了他想說什麼,微微地搖了搖頭,示意無妨。
确實,師父管着徒弟,替徒弟煩憂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可林浪遙的心旌忍不住便飄搖起來,嘴角挂着笑,開心地想要去抓師父的手掌,直到遭到了溫朝玄警告的眼神,才灰溜溜地在外人面前拉開距離。
他放慢腳步落後了幾步,忽然聽見走在後邊的李無為在與祁子鋒說話。
“……你的命格特殊,生來便是要斬魔的。雖然修道之途會有坎坷劫難,但一定能化兇為吉,你隻需大膽地一往無前。”
林浪遙回過頭,問道:“你們在說什麼?”
李無為微微一笑,“我在與祁少主說他的命格,昔年他年紀尚小之時,祁掌門來找我替他批過一卦。”
林浪遙說:“我師父會蔔卦尋方位解迷陣,倒是不知道與你的批卦與他的那種有什麼區别。”
“不敢與溫劍尊妄比。我隻不過算算人的命數,看看命裡福禍,”李無為捋着胡子說道。
“那也挺厲害了,”林浪遙認真地說,“不過你算得準嗎?我怎麼看這小子也不像有斬魔的能耐啊。”
“姓林的!我忍你很久了。”
祁子鋒突然暴起一把勒住林浪遙的脖子,作勢要揍他,兩個人像小孩一樣你揪着我我揪着你,還得李無為這個老人家從中分開他們。
“命格呈現出的内容一切有迹可循,并非憑空捏造,”李無為為林浪遙解釋道,“祁少主前世坎坷早夭,今生注定富貴平安,他命裡有劫,此劫因魔而起,那麼他必定也會擁有化魔去兇的本事。”
祁子鋒蹙着眉,眸光閃爍,突然低了低聲音說:“命格這種東西,未必完全窺得真切。”
林浪遙突然福至心靈地意識到,祁子鋒會和李無為聊這件事,或許還是因為因魔折劍的事情有心結。
他拍了拍祁子鋒的肩頭,安慰地說道:“不管如何,起碼聽起來是個不錯的命數。來日若是遇見大妖大魔了,一定先讓你上去試試手。”
祁子鋒怒道:“你若想我給魔族填牙縫,你盡管直說!”
林浪遙哈哈哈笑了起來。
或許是兩人吵鬧的動靜太大了,前邊的溫朝玄回頭看了他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