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臨淵想盡量彌補她的情緒:“對不起,我不是想要重複提起你的痛苦,但社會就是這樣。”
他往前走了幾步,程知微沒有跟上來。
周臨淵回頭去看,發現程知微已經哭了。
他連忙闡釋善意:“抱歉,我送你回家吧。現在也許你需要冷靜一下。”
程知微卻擦了擦眼淚,盡量掩飾自己的傷心:“沒關系,我們走吧。”
在短短回去的路上,程知微的内心是及其煎熬痛苦的,她實在不理解,難道這個陰影要跟着她一輩子嗎?
真的沒有什麼解決辦法嗎?
也許是有的,但是一想到那個可怕的假設……
不行不行,程知微你怎麼能試圖用一個危機掩飾另一個危機呢?
更何況,那不是危機,而是一個定時炸彈。
她拼命搖了搖頭,想要把這個不靠譜的假設徹底抛諸腦後。
兩人走到樓下的時候,周臨淵還是不放心她一個人上去:“如果你有任何需要,随時打電話給我。”
一個弱女子,在這裡孤身一人,現在有遇到這麼大的困難,真的很難讓人不憐惜。
程知微還是保持着禮貌:“謝謝你送我回來,我就先上去了。”
周臨淵還是複述了剛剛的話:“你放心,這件事情我會幫你解決好,你先上去好好睡一覺。”
程知微隻是木然回答:“不用了,謝謝。這畢竟是我自己的事情。”
他沒有說話,堅持的意味再明顯不過。
周臨淵忽然意識到一個事實:就連她現在住的地方,也都是寄人籬下。
并不是真正的她的一個家。
看着她瘦弱的背影,周臨淵悲哀的意識到一個事實,他徹底愛上了程知微。
不因為陸兆衍,不因為其他原因。
因為一個男人心疼一個女人的本能。
這一切程知微自然沒法徹底清楚。
今天的一切都已經讓她筋疲力盡,群裡的消息還在不斷跳出來。
程知微用最後的力氣屏蔽了群消息。
現在再也沒有人打擾她了,世界終于安靜了。
她沒有勇氣去上網,原諒她的膽小和懦弱。
沒力氣洗澡,程知微昏昏沉沉地躺下了。
恍惚間她就開始做夢,居然夢到了當初上高中的時候。
陸兆衍趴着的睡顔就那麼近地在她眼前,纖長的睫毛還帶着微卷的弧度。
有其他女生遞情書意外把他吵醒,他臉上滿是不悅的表情:“不要。”
那種冷淡和敷衍是刻在骨子裡的。
當時程知微已經對他産生了朦朦胧胧的情感,見他對其他女生這麼冷淡,仿佛羞愧的是自己。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物傷其類吧。
少女的情緒是最敏感也最持久的,即使過了這麼久,程知微依然能記得當初的那種心痛。
她深刻的知道,陸兆衍不會愛上任何人。
他這樣驕傲的人,勢必不屬于她。
下一個鏡頭是在醫院,她為他獻血之後。
當時她其實在匆忙中看到了他的臉。
陸兆衍的面容已經褪去高中時期的青澀稚嫩,變得棱角分明起來。
帶着一個男人的銳利。
看到他這樣,程知微是什麼感受?
她好像已經記不清了。
接下來的場景,就是在警察局的對峙。
陸兆衍的心痛是顯而易見的,尤其是她還站在另一個男人的身邊。
站在他的對立面。
他幽深黝黑的眼睛看向她,能讓人感受到痛苦。
頻繁更換場景的夢境并不好受,程知微極力想要從中掙脫出來。
不要,我不要留在那裡。
像是溺水的人竭力自救,程知微終于從睡夢中掙脫。
但叫醒她的并不是自己,而是一通電話——
來電的不是别人,正是陸兆衍本人。
程知微還以為是别人用他的手機打來的。
雖然不想聽見他的聲音,但程知微還是接了:“喂?”
誰知道真的是陸兆衍,雖然很虛弱,但能聽得出真的是他:“你……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