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兆衍的話可不止一層意思,就看周臨淵自己怎麼想了。
但無論哪一層意思,都有着明顯的警告。
周臨淵卻顯然不想接招,他裝作無意地問道:“你現在的病情怎麼樣?”
弦外之音無非是,既然你現在都身體這麼不好了,就該多花時間在修生養息上。
至于其他,多說無益。
陸兆衍卻裝作聽不懂:“花很漂亮,我已經收到了,但是百合的顔色是不是不太好?”
一般送病人,最忌諱白色和單數,但周臨淵卻送了十一支香水百合,不利因素占全了。
很難讓人不聯想到,他是故意的。
不等對方答話,陸兆衍就繼續道:“很多事情我不說,并不代表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應該收斂點?”
不僅僅是感情方面的事情,更有工作層面的考量。
周臨淵自然也不甘示弱,尤其電話另一頭還有程知微在旁邊:“你說的我都知道了,但是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既然陸兆衍的言辭愈發激烈,那麼他的語氣也可以變得不那麼客氣。
反正大家暗地裡懷揣着什麼心思,都一清二楚,如果不能客氣相對,那就兵戎相見。
也許是他們二人對話中的火藥味太過嚴重,程知微聽不下去了:“如果大家都不會好好說話的話,還不如把電話挂了。”
作為一個理性的旁觀者,她始終對此持保留态度,更深知他們争奪的不是她本人。
而是權利欲和渴望本身。
她不過是一個寄托的載體。
陸兆衍首先感受到她的不悅:“對不起,我本意并不是想要加劇矛盾。”
更何況,針對周臨淵家族企業華理的調查還沒有結果,更不應該輕舉妄動。
如果周臨淵剛剛說的話隻是想要激怒他的話,那危機将更加一觸即發。
陸兆衍已經在程知微的影響下冷靜了下來,但周臨淵卻未有改變。
也許是他根本不想做出任何改變。
周臨淵見陸兆衍的氣勢軟化,也退讓一步:“可以讓知微接電話嗎?”
從微微到知微,他終于有清醒的迹象。
程知微接過電話:“謝謝你的好意,但是我實在不需要這些。”
和普通女生不同,她本來就對諸如鮮花珠寶不太過敏,更何況是現在這個節骨眼上。
程知微還是拎得清楚的。
和面對陸兆衍的強硬不同,周臨淵對着程知微的時候态度明顯軟了下來:“是不是給你的生活造成困擾了,對不起。”
他的聲音聽起來是如此誠懇:“請你相信,我的本意絕對不是這樣。”
程知微還沒來得及有什麼反應,但陸兆衍卻率先背過身去。
程知微感覺有些哭笑不得,所以他現在是在賭氣嗎?
電話另一頭的人還在展現溫柔攻勢:“你不要不開心了,這一切都是我的問題。”
周臨淵的聲音似乎和平時說話判若兩人,就連陸兆衍都開始忍不住懷疑:此刻說話的人真的是他認識多年的那個同學嗎?
不過和很多事情一樣,在感情中保持理性才能快速做出理性決策。
程知微歎了一口氣道:“你如果還要繼續這樣說下去的話,我就隻能挂電話了。”
聽清楚她語氣中的不容更改,周臨淵隻得改變策略:“其實我原本并不想這個樣子的,你能出去和我說幾句話嗎?幾句就好。”
看了陸兆衍清晰的後腦勺一眼,程知微默默走到了門外。
周臨淵的聲音裡飽含歉意:“對不起,我應該向你道歉的。原本我隻是想要跟你好好相處,但是卻又被其他人激怒。”
這句話中的“其他人”具體是指誰,兩人都心知肚明。
程知微能感覺他苦笑了一下才繼續:“不給自己找其他原因,但我也不會輕易放棄的。”
陸兆衍在病房裡等的望穿秋水,心煩意亂,明明隻是過去幾分鐘,卻好像等了幾個世紀。
怎麼她還不回來?
他想要出聲催促,卻深知現在的自己沒有立場。
所以陸兆衍隻能等待,他在等一個最合适的時機。
程知微挂斷電話回到房間的時候,陸兆衍正在假裝睡覺。
他抖動着睫毛,像是在洩露自己的忐忑不安,更像是怕被程知微發現。
不知道為什麼,程知微恍惚感覺他很可愛。
但下一秒她就硬生生刹住這個念頭。
陸兆衍卻忽然開口了:“你如果沒什麼事情的話,就陪我去超市逛逛吧?”
市第一人民醫院的住院部是去年才剛剛新建好的,其中一樓的生活超市更是人性化亮點。
但程知微卻皺着眉頭不想答應他的請求:“你現在身體還這麼虛弱,又發着燒,怎麼走路呢?”
總不能讓她背着他下樓吧?再說,醫生肯定不允許。
但陸兆衍卻很堅持:“你幫我把主治醫生叫來,我來跟他溝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