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前。
丹恒每日兩個時辰的冥想就快要結束。
不過此次換了主要目标,意在槍法之上凝練新的力量。
從下定決心鑽研槍術,他便堅持耗神苦練,不曾懈怠。專注之下果然進步飛速。
短短數天,單論運槍已達娴熟,隻是關于力量,還有待琢磨。
之前他以為,隻要稍有反抗禁制就會觸發,但最近逐步試探後,才發現并非如此。
如果遏制本能反應,不去引動龍尊傳承,便不會受制。
身上鎖鍊仿佛已與骨肉相融,平日裡并無痛楚。鎖鍊另一端沒入黑暗,連接在同樣高出結界的巨柱上。經過将軍極力争取,十王司與持明族對他的狀況進行重新評估,同意減輕禁制。鍊條放長許多,不會繃緊,允許他在結界範圍内行動。
趁此機會,抱着試驗目的,丹恒在讀書之餘避過監視,開始嘗試新增的幾項體能鍛煉項目,包括拔河、拳擊、跳繩……
某次不小心被偷溜進來的蘭玉撞上,少年遂向驚恐的龍師宣稱自己在訓練臂力以及彈跳,絕非心有怨恨。蘭玉信以為真,向将軍連連誇贊少主堅韌。景元聽後若有所思,秘密送來許多武學書籍,并附贈更多零食加以鼓勵,用小紙條捎帶一句:再接再厲但注意身體,别太累着,末尾畫了個微笑臉。
事實證明,無論“訓練”的動作力道有多大,他都安然無事。連那些極為敏感的靈絲也不會浮現。
果然,禁制僅僅針對傳承。
丹恒早該明白的。
或許除去傳承,對持明乃至整個仙舟而言,他的存在将無人在乎。
……這何嘗不是夢寐以求的結果?
丹恒愈加明确自己的目标是什麼——新的力量、新的面貌,以及更堅定強大的意志,直到能真正作為自己而活……
蓦然,似乎有道微光在漆黑的識海深處閃現,又迅速熄滅。随即身體仿佛都随着振奮的心情而輕盈起來。
好了,現在就想入非非未免為時過早。
少年切斷模糊的幻想,緩緩睜開眼,最先望向握在手中的字條,将軍留下的字條。
他盯着末尾的笑臉片刻,拿起筆,在左眼下輕輕點上一個小點。
嗯,這樣就更像了。
可惜了曾經那張随幻夢而消失的傑作,丹恒覺得自己畫技還是不錯的,至少能抓住人物神韻。
正當他考慮要不要再補幾筆雜毛,讓這笑臉初步具備秀發濃密的特征時,身下的水面驟然泛起白光。
仿佛是為了給他親眼所見的參照物一般,漣漪之中竟然浮現出景元的身影!
很快丹恒就反應過來,水面下是倒影。
他睜大雙眼向上看去,情況與莫名墜入過往的那日極為相像,隻是強光不再刺目。
高懸的明珠光芒四射,上空亮如白晝。光暈形成的雪霧裡,景元金眸微眯,不怒自威,瞬息間手中雷霆之力凝成長柄陣刀。但見他身環紫氣,由遠及近,以天神之姿降臨,然後利落一鏟将整個畫面撬起……
真好看。
不對!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将軍好像鏟了個龐然大物起來,第一次見他施展武力,果然很帥……還是不對……
這又是過去什麼時候的事?戰争時期嗎?
難道夜明珠每發光一次,都能帶他回溯過往?
丹恒期待後面的情景,然而幾秒後光霧便極速收斂,結界恢複原來景象,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他突然反應過來。
這不是夢。
怎麼回事?難道那日他也沒有睡着?是穿越了不成?
總之,這顆夜明珠有問題,需要再觀察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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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坊小院裡,玄光喘着粗氣向将軍彙報情況,憋紅的臉因為激動還沒褪下血色。
景元打量着面前那夜明……球,它除了大,看起來沒什麼特别的。
“你确定,之前的試驗都以失敗告終嗎?有沒有可能其中哪一種其實是成功了,隻是起效晚了點?”
“我确定。這是第一批試驗,我使用的幾種能源都是仙舟常見的,特性我熟悉,隻是想做個嘗試。這東西對它們毫無反應,儀器也檢測不出來任何波動。”玄光拿過形似羅盤的檢測儀,“這是我根據流光珠材質專門設計的,如果有能量能産生共振,儀器會有陽性顯示。将軍您看,它唯一一次顯示,就在剛才!”
景元拿過儀器,上面有陽性标識與時間記錄,确實是幾分鐘前突然出現的。
而當他的指腹拂過表盤時,指針突然微微晃動,然後劃了半圈,指向大球。
“這是什麼意思?”他發現無論怎麼轉動儀器,針尖指向總是不變。
玄光灌了杯茶,朝将軍手上一瞥,差點不顧茶水噴出來就要開口說話。
“那是!咳咳!咳咳咳……”果不其然嗆到了。
“慢點慢點,急什麼。”景元拍拍匠人的背。
玄光卻像突然着了魔,搶過儀器就竄到流光球面前,一邊猛咳一邊在附近到處測。
将軍無奈,在旁邊觀望,直到檢測完畢。“如何?發現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