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失向導的時候?這種情況當然會。或者向導能力不足,這也有可能。
但是周安琦當時就在這個哨兵旁邊,按理來說,這兩個人的哨向等級适配,又是男女朋友關系,不應當出現向導對哨兵失去照顧或控制的情況。
那麼其實還有一種可能……這個哨兵遇到了其他向導,更強大的向導。那個不知名的向導為了某種目的,操縱了這一切,導緻了車輛的側翻,對哨兵并不緻命的車禍,卻足以讓一個身體素質等同于普通人類的向導直接死亡。
秦慕棉似乎隐隐約約記起來了一些,他剛剛看着周安琦的屍體的時候的不安感……那不是看着屍體的不安,而是面對那個哨兵時候的不安。更準确地說,是對那個隐藏了一半行迹,卻又似乎刻意暴露了一部分的向導的不安。
他嗅到了一絲同類的氣息。
那不應該是一個普通的向導可能會具備的實力……直接跨過一個B級向導來控制B級哨兵,打破哨向之間固定的聯系,那至少也必須是A級以上的向導了。
至少秦慕棉自己就必須在那群他并不熟悉的哨兵放松的時候,才能去庇護他們的感知。
秦慕棉忽然感覺好冷。
這個向導是誰,又有什麼目的?他不知道。
他想了想,還是決定去和那個哨兵說一聲……至少讓他知道現在的情況。
就在秦慕棉走到那個哨兵面前的時候,忽然被惡狠狠地瞪了一眼。
秦慕棉睜大眼睛。
周安琦的那個男朋友對秦慕棉态度并不好:“你來幹什麼?”
秦慕棉:“我有事情想和你說。”
但不對,這個哨兵的狀況很不對。剛剛還隻是猜測的事情一下得到驗證,他從這個哨兵的精神海裡感受到了清晰的——污染。
秦慕棉心裡一下拉響警報。
這不是他容易控制住的污染。
失去向導加劇了這種混亂。
“滾,少來這假惺惺……”
“小心!”
這個哨兵的話還沒說完,忽然咚一聲,秦慕棉還沒看清楚是什麼,那個哨兵就直接倒在了地上。
他的腦袋破了一個大洞,汩汩流出鮮血,在雪地裡染出一片鮮豔的紅。
秦慕棉一下就懵了。
他的手腕被拉着,堪堪躲過了這一擊。剛剛喊小心的是把他拉走的那個人。
“棉棉!”
“向導!”
幾聲驚呼同時響起,秦慕棉這才反應過來,剛剛是宋雲辰直接沖過來把秦慕棉護在了身後。
而那個倒在地上的男人甚至什麼都還沒反應過來,直接被砸。
其他哨兵也走過來,把躺在地上的哨兵翻過身,探了探鼻息:“他死了。”
另一個哨兵撿起一個亮閃閃的扳手。拿在手裡是沉甸甸的質感。
從高空掉落下來的沉重的高空墜物,足以直接砸破一個哨兵的腦袋。
秦慕棉張了張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死了……?
怎麼會死呢?
他剛剛還能感受到的另一個向導的氣息,一下就消失得幹幹淨淨。
“棉棉你沒事吧?是那群烏鴉叼來的扳手。棉棉,你别怕,你先站在屋子下面。”宋雲辰檢查了一下秦慕棉身上确定沒有傷口,就急急忙忙地拉着秦慕棉往屋子下走,他看上去比秦慕棉還要緊張,把秦慕棉的手握得很緊:“那群烏鴉喜歡收集亮閃閃的東西,體型比原來好像大了不少,不知道從哪弄來的扳手,又咬不穩,我們現在就驅鳥……”
攥得秦慕棉的手有點疼。
天上的電線上,排着密密麻麻的烏鴉。收斂了翅膀,停留着、栖息着,形成一條又一條的線,又連成片,把整片天空都壓暗了幾分。是錯覺,還是别的什麼?末世裡的動物都變得異常。
烏鴉的身上也什麼都沒有,更沒有向導的控制痕迹。動物催眠是一場騙局,所謂的對動物進行催眠僅僅是掐着動物的脈搏讓它們暫時暈厥。這是純粹的巧合,一場命運自導自演的荒誕喜劇。
漫天漂浮的血霧還沒有落幹淨,像是雪紛紛揚揚地落下,他的耳邊是宋雲辰安撫的聲音,血霧落在厚重的雪地上像奶油草莓糖霜,凝結在地上的血液是稠甜的果醬。被打碎了的果醬瓶悄無聲息地躺在地上。
秦慕棉被拉着手,跟着往天上看,挂在半空中的黑色電線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烏鴉縫合了這個世界,粗糙散亂。顫動着,像是随時都會讓這一切被撕開、破碎、重組。烏鴉黑洞洞的眼睛瞪着地面上的人類,高高在上。
秦慕棉想,如果沿着縫合線撕裂這個畫面,他會不會回到原來的地方呢?
但是縫合線太高,他找不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