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回朝,一衆皇子和要臣在城門口相迎,遙望着遠處黑壓壓的一片。
一侍從急慌慌地跑來,走到太子身側行禮後對太子耳語了些什麼,隻見太子神色微變,随即對侍從擡擡手,得到太子首肯,侍從才朗聲禀複:“定北侯爺......薨了。”
話音落下有如一石激起千層浪,
“什麼?!不是已經全勝了嗎?”
“可、可這大軍不是已經歸來了嗎?”
“沒了定北侯,如何壓得住那些有異心的附屬國?這可如何是好啊!”
.......
太子聞言眉間戾氣一閃而過,冷聲道:“難道我朝武将除了定北侯府,便無人可用了嗎?諸位言辭未免不妥。”
衆臣忙齊聲請罪道:“臣等失言。”
不一會兒,整肅的馬蹄聲臨近,為首的,便是以白绫覆眼的江逸。
木乾面上的喜色滿的幾乎要溢了出來,這些年定北侯府的得勢他都看在眼裡,這等助力若能為他所用,便是利器,若是不能,就隻能毀了!
他眼見着定北侯府與那小孽種越走越近,更是有些心急,現下定北侯府武将一死一傷,文臣,呵,江心明那個病秧子也告病了一個多月,已經對他無甚威脅了。
思及此,木乾突然想起三年前在挽月樓被江逸下套在衆人面前丢了顔面,甚至被父皇禁足三月,這些事比起江逸如今的慘狀可謂是隻能稱為細枝末節了。
這種時候,他不介意端起自己儲君的氣度,不去介懷那些陳年舊事。
一旁的太傅突然輕咳了一聲,低語道:“殿下。”
木乾驚覺自己有些忘形,忙微斂了神色。
江逸翻身下馬,一旁的親兵悄聲對他說了些什麼,他這才上前行禮道:“臣拜見太子殿下,四殿下。請恕臣失儀,臣因雙目受了傷,不得已隻能靠親兵之語知曉二位殿下所在。”
木乾快步走到江逸面前,虛虛扶了一下他,溫聲道:“世子說的哪裡話,你和定北侯在北疆為我天裕鞠躬盡瘁,這等小事何須挂齒,隻是,可惜了老侯爺,哎,還請世子節哀。”
江逸聞言右手微微蜷動,片刻後,應聲道:“多謝殿下關懷。”
秦安在一側握劍的手幾乎要控制不住,這太子究竟安的是什麼心?老侯爺在北疆為國為民死而後已,世子剛剛班師回朝,他就迫不及待得提及老侯爺死訊,他真當無人能看出他那副幸災樂禍的嘴臉嗎?這等貨色也配當我朝太子?
劉太傅看太子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心裡暗罵道:“蠢貨,惹惱了定北世子有什麼好處???”。
他暗含警告地看了了太子一眼,忙出聲說道:“還請世子先進宮面聖吧。”
等江逸回到侯府,天已經黑透了,他到了門口便打發親兵回營了。
這裡他生活了多年,閉着眼睛也能——砰,
大話還沒說完的江小世子被自己家的門檻一絆,他麻木地想,完蛋。
可預料中的疼痛沒有傳來,他落入了一個裹着寒氣的懷抱。
半響後,江逸緩緩收緊了手臂,一時在天地之間,木行雲隻能感受到肩頭傳來的濡濕感,接着聽見他懷裡那個平日肆意張揚的小世子,哽咽着嗓音道:木行雲,我再也沒有爹娘了。
木行雲把他輕輕放到背上,安撫地拍了拍他,輕聲道:“不怕。”
他說:江逸,不怕。
江逸伏在他的背上,感受着他的體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