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證明這個蜀繡香囊,就是齊舒雲的,甯瓷回去後,便仔細打開來瞧了。
果然!
桃粉色香囊用金絲暗線鑲着,裡頭裝着半袋子桂花幹,桃花幹,蜜棗幹,石榴籽什麼的,更有小半袋子的紅寶石粒,綠翡翠粒,碧玺碎。在這些大半袋子幹花珠寶當中,還埋着一張黃色的桃花符,上面明确用小楷寫了,是法源寺的大師開光的。
呵呵。
甯瓷忍不住地在心頭冷笑。
這香囊似乎被熏香細細地浸過,原是幹花自帶淺淡香味兒的香囊,卻因為熏香的緣故,顯得香氣宜人,沁人心脾。
有一說一,若是這香囊佩戴在身上,确實精緻尊貴無雙。
甯瓷忍不住地在心頭感歎一聲,幸好這是我拿了,若是妹妹雨煙碰了,指不定又要全身起滿了疹子,繼而大病小半個月呢!
這念頭,好似劃破夜空的閃電,猝不及防地,在甯瓷的心中刺下一道震顫不已的烙印。
她仔仔細細地回想了起來,嚴律這段時日,送她雪寶兒糖糕,還送桂花蜜棗香粽,更是在今日,送了這個香囊來。
這些物什,件件都是會置妹妹雨煙于死命的。若是今兒在慈甯宮裡生活的不是自己,而是雨煙,那她若是全數碰了,幾乎是活不成了。
這到底……是陰謀,還是巧合?
若是陰謀,嚴律為何要殺妹妹雨煙?
……
甯瓷不過是恐慌了須臾,便心頭一片了然。
是了。
嚴律是太後的人,太後向來想要殺了自己,他作為太後的親信,自然是想要表功了。
可是,嚴律又是如何知曉雨煙碰不得這些的?
這是雨煙從小到大的暗疾,若非當年簡家中人,外人幾乎無人知曉。
縱然嚴律是個叛黨,十足地心狠,可他縱然想要暗查妹妹,又是從何得知的呢?會有誰透露給他這些呢?
但不管是誰透露給嚴律這些,甯瓷打算攪亂嚴律所獲取的,有關雨煙的全部情報。
你不是以為我接觸了這些會死的麼?
那我就接觸給你看!
……
由于今兒是端午,皇極殿那邊要舉行端午大宴,太後和皇上要宴請文武百官,雖是盛大,但甯瓷作為公主,不便出席。
可她還是将這桃粉色香囊佩戴在腰間,在太後面前晃悠了幾圈,讓太後看見這香囊後,她滿心歡喜地對太後說:“勞煩老祖宗,等會兒您若是見着嚴律大人,可得幫我好好謝謝他,就說這個香囊,甯瓷很喜歡。”
這場端午大宴尚未開始,保皇黨的這幾個,就在皇極殿門口恭候着太後了。
當嚴律得知,甯瓷非常喜歡這香囊,而且,她拿了之後就已經佩戴上了,他心頭的疑雲,更加濃重了幾分。
難道說,吃了會引起身體不适的東西,過幾年就不會影響了?
沒聽說啊!
嚴律如坐針氈,恨不能立即沖進慈甯宮去看個究竟。就連大宴上,侍婢們端上來的各類美酒菜肴,他都無心品嘗。
待得舞伶開始跳起冗長的曲子時,嚴律再也坐不住了,他以身子不适,想要如廁,還想去太醫院問問太醫們,自個兒到底是怎麼了為由,便離席了。
但他不能就這麼冒然進入後宮,若是被盤查問起,有些話也不好說。
于是,為了掩人耳目,嚴律就先去了一趟弘義閣,由于今兒端午大宴來的文武百官人數特别多,皇上特意在弘義閣那兒也設了宴,專門為太醫們擺上了端午酒宴,讓他們一邊用膳,一邊候着,以防有朝官們身子不适,好做應急。
嚴律之所以想了身子不适的緣由,也是因為,弘義閣距離慈甯宮較近。
年輕的禦醫們,和院使,院判他們分在不同的宴席。
嚴律本沒什麼要問的,便尋了個正準備離席的禦醫相問。
可他今兒的運氣着實不大好,遇着的這個禦醫竟然是個絮絮叨叨的。不過是問了問五髒廟有些不适的事兒,這禦醫竟然從脈絡到氣血,再到吐納之間,全數跟嚴律說了個遍。
末了,他還拉着嚴律去一旁的廊庑下,要為嚴律診脈。
嚴律想拒絕也不能,生怕自己一個疏漏引起旁人的懷疑。
可他正在耐着性子等這禦醫把脈,忽而,在耳畔蹿進一句,讓他全身震顫不已的話語——
“那就勞煩大人您了。”
嚴律大震!
他隻覺得頭皮發麻,仿若有一股從九天之外乍起的電光,從自己的天靈蓋,蹿向了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