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盧念安拔出後心處的鳳凰勾,在溫馨的氛圍内重重倒下的時候,兩個村民恐怕比劇情中的徐風鹂還要懵,他們張大了嘴巴,呆呆看着屏幕,剛剛背上的柴火都掉到了地上。
“他們不是赢了嗎?徐,徐小姐還說要收養那群小孩的啊,我記錯了嗎?”王田良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可再睜眼,還是徐風鹂抱着盧念安的身體失聲痛哭。
村民們平常頂多也隻是小時候聽過幾個鄉村氣息濃重的妖魔故事,裡面通常是某家小孩不聽話,被妖魔抓去吃掉,幹淨利落,哪裡接觸過這種反轉,李有柱隻能幹巴巴的安慰:“應該會好起來的,那個神醫不是隻說了中毒太深傷及經脈,沒說死了嗎?”
天已經黑透了,王田良還哪裡有心情回家,他才十幾歲,家裡雖然窮但不缺愛,也沒有經曆這些生離死别,便看得格外難過。
由于距離光幕比較遠,盧念安在彌留之際的遺言他們一句也沒有聽到,隻盼望着故事中的主人公趕緊好起來。他們注定要失望了,盧念安的手還是重重垂了下去,緊接着光幕猛然一暗,碩大的“悠然影視”字樣與logo伴着鼓聲跳了出來,緊接着是演員表。
在這個時代,村民們基本不認識字,有些人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他們不知道這個不斷上移的字幕是什麼意思,隻有那個圖畫一樣的logo被牢牢記住了。
不認識的字在翻滾,李有柱從剛剛的情緒中掙脫出來,一看天色,頓時有些着急:“天都黑了,你姐一定等急了,我們快回家吧。”
他暗自自責,說好要看着王田良,怎麼不知不覺自己也什麼都不顧了。
王田良卻又犯了倔勁,兩隻腳像紮根在地裡,屁股往後撅,怎麼拉也不肯走:“再等等,再等等姐夫,還不知道結果呢,我不信他就這麼輕易的死了。”
李有柱拿他沒辦法,隻能跟着一起看那些根本看不懂的字,現在他也不再害怕光幕,隻希望趕緊出現後續,好帶着傻孩子回家。
好在參演魔員并不多,光幕再次暗了下來。正當王田良失望之時,它又“啪”地一聲重新亮起。
竹林中,徐風鹂握着劍鞘,指導着一群孩子習武,其中一個孩子踉跄一步,險些被地上的東西絆倒。“這是什麼?”小男孩自言自語撿起東西,躺在他手心的,赫然是一枚嶄新的鳳凰勾。
“這是什麼意思啊?”王田良抓狂,可光幕這次是真的暗了下去,再也沒有亮起。他又不死心的等了半晌,終于不得不承認,這次是真的結束了,這玩意不會再亮起來了。
放在現代,這種劇情殺+開放式結局怕是要被觀衆痛罵三天,而在這裡,曲悠悠最不怕的就是挨罵,越罵越能産生魔氣,她巴不得對方越憤怒越好。隻是用電影調動觀衆情緒就能保命,他們知道了應該也不會介意的,曲悠悠很快刷走内心的那一點小内疚。
魔氣如同煙霧彌漫至兩位主演魔族與曲悠悠四周,看得一衆配角眼都紅了,有魔轉過頭,熱切地盯着曲悠悠,單膝跪地開始表忠心,生怕曲悠悠的下部電影不帶它玩,那垂涎的模樣看得曲悠悠差點應激。也有魔覺得十多天的拍攝和等待周期太長,不夠合适,還在觀望。
其實這魔氣若是說多,其實完全比不過抓人來折磨。可抓人這事并不簡單,現在三界結界隻是有幾處缺口,開在哪裡并不确定,并且都很小,大部分魔族根本通不過,需要蹲在洞口守株待兔,等路人經過,費時費力看運氣不說,還不一定輪得到自己。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幽王殿下要把留影石拍攝出的畫面稱作電影,但它卻可以穩定穿過結界,還可以反複觸發,隻要打開蓋子就能觀看。并且,就像殿下說的,這是個可以長久持續的買賣,沒看那小樵夫一邊走還一邊嘟嘟囔囔,魔氣輸送就沒停過。
“效果大家也看到了,明天開始範圍性投放,今天就到這裡吧。”
衆魔行禮離開後,曲悠悠才慢慢坐直了身體,确認四下無人,這才攤開掌心——那裡正跳動着一圈白色的光芒。
在曲悠悠原本的計劃中,播放結束之後是準備再畫一輪餅加固一下效果的,畢竟這次的觀衆隻有兩個人,遠遠達不到她預想中落在一整村人面前的效果,可掌心裡這團白光卻打破了她的計劃。
這是一團微弱的仙氣,是兩個村民對電影認可的正面情緒。
如果隻是這樣一團仙氣,其實并不足為奇,電影的前半部分男女主人公産生朦胧的情感時,主演身邊就曾經出現過一絲白光,但魔族不能修仙,它們很快就消散在空氣中,誰都沒有在意過。
可曲悠悠手裡的這一團太特殊了。魔族在吸收由情緒化成的魔氣時,根本無需煉化,隻要碰到身體,魔氣會自然進入到經脈之中,就比如剛剛,電影産生的魔氣進入身體,曲悠悠周身如同撕裂版的痛楚馬上就得到了緩解,她什麼都沒有做,效果卻立竿見影。仙族碰到情緒仙氣也是如此,仙氣會主動吸收,吸收不了的它族氣息就自然逸散,斷然不會想曲悠悠手中的這團這樣,不斷試圖往曲悠悠臉上撲。
曲悠悠揉捏着光團,本來就不大的小團子正在從邊緣開始緩慢消散,即使是這樣,它們也依然在不斷嘗試着跳動,又被手指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