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又去琉……菖蘭院了。”
福嬷嬷打從外頭進來,看見自家主子正歪在炕上看賬本,便上前給她換了碗熱茶,“才回府連衣裳都未來得及換一身便直奔而去,真真是片刻不肯耽擱。”
他們家這位爺向來對後院都是淡淡的,哪怕先前李側福晉得寵時也并未有太多不同,頂多不過是侍寝的次數比旁人多一點罷了。
等閑莫說生病,便是才生産完都不見那位爺有多挂心,偶爾得空去瞧一眼罷了。
而今那位年側福晉呢?
人才一睜眼,那位爺得了信兒便急吼吼地趕了去,來回不過也就間隔小半天的功夫,甫一回來就又迫不及待了。
可見哪怕人在外頭辦正事,心裡頭竟也是時時惦念呢。
“那宋格格有句話說得沒錯,咱們爺眼瞧着當真是鐵樹開花了,這麼些年也從未見他待誰如此上心過。”
福嬷嬷不由皺緊了眉頭,眼見她家主子卻仍無動于衷的樣子,她這心裡頭反倒更焦急了。
“福晉可千萬别不拿年側福晉不當回事兒,并非奴婢杞人憂天,如今明擺着她跟旁人就是不一樣的啊。”
烏拉那拉氏頭也不曾擡起來,淡淡回道:“便是不一樣又如何?我是嫡福晉,隻要我活着一天,這四福晉的位置我便坐得穩穩當當的,便哪怕是我死了,也輪不到她上位。”
所以說,年氏再怎麼得寵又與她何幹?皇家可不興妾室扶正。
況且……她連兒子都沒有了,便是“世子之争”也輪不到她摻和。
沒有了“利益”二字橫在中間,犯得着去死命針對嗎?但凡那年氏還長了個腦子都不會。
“該急的人從來就不是我這個嫡福晉,新歡舊愛才是天生的敵人。”
李氏或許還不配被叫做什麼舊愛,但不可否認,在此之前後院幾個女人當中的确是李氏最讨四爺歡心。
畢竟是頭一個女人,肚子又争氣,自然有一份與衆不同。
可如今有個年氏擱旁邊比着,立馬就顯出來區别了。
“李氏得意了這麼多年,也是該叫她睜開眼好好看清現實了。”烏拉那拉氏不禁冷笑出聲,意有所指道:“就沖這一點,我都巴不得那年氏再受寵些才好,沒準兒我多年的夙願果真還能有達成之日呢。”
福嬷嬷頓時啞然,沉默良久,忽而歎息一聲,“福晉就不想再要一個小阿哥嗎?”
烏拉那拉氏這才擡起頭來看向她。
“這些年雖說福晉也再未有過身孕,可太醫都說您的身子并沒有任何問題,沒懷上不過是緣分未到罷了,隻要積極努力些,總還是有希望的。”
“當年咱們大阿哥多聰慧伶俐的一個好孩子啊,沒準兒……沒準兒大阿哥就在等着重新投進福晉的肚子裡,再續母子緣分呢?”
烏拉那拉氏頓感胸口一疼,瞬間就濕了眼眶。
恰在這時,伴随着一串腳步聲由遠及近,胤禛的身影意外出現在眼前。
主仆二人先是一愣,随即趕忙行禮問安。
“起來罷。”胤禛自行坐在了炕上,看着烏拉那拉氏泛紅濕潤的雙眼緩緩皺起眉頭,“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