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甯郡主說得理所當然。
顧驚枝有些佩服她多年如一日的堅持。
安甯郡主自幼父母雙亡,雖是長公主的養女,但長公主多年不問世事,聖寵不知還能有多久。弟弟年幼,她為了弟弟的前途也是日夜謀劃。
最大的籌碼,就是她的婚事。
據顧驚枝所知,安甯有一個小冊子,上面記載了她所有的夫君備選,詳細标注了家境外貌,喜好性情。
“那你是想和我做姐妹?”
顧驚枝實在是想象不出來她和安甯處在同一個屋檐下的樣子。
“當然不是,你同他和離。”
安甯理直氣壯得讓顧驚枝以為自己才是有求于人的那個。
“為何?”
“你人還不錯,我不想傷害你。”
“郡主請回吧。”
若是安甯好些說話,顧驚枝還想着成全他們二人。更何況許青文沒安甯想得那麼好,不值得托付。
“今日的話我就當沒聽過。”
“顧驚枝,我會做到的。”
安甯勾唇笑了笑,利落地起身離開。
安甯離開後不久,帳子門口又來了人。
顧驚枝實在想不到如今都快到晚飯時間了,誰還來找她。
“顧小姐,王爺請你過去一趟。”
是許久未見的燕十五,顧驚枝一下沒了火氣。
“我身體有些不舒服……”
她還沒說完,燕十五攬住她的腰。
“顧小姐,得罪了。”
傍晚無風,可燕十五的輕功過快,吹得顧驚枝的頭發亂糟糟的。
大約過了一刻鐘,兩人在一塊空地上停下來。
四周全是郁郁蔥蔥的樹,看不見一點人煙。
顧驚枝生出些害怕來。
“十五姐姐,是不是我得罪了王爺,王爺想要……”顧驚枝比了個手刀,劃了劃自己的脖子。
“你胡思亂想什麼呢。”
一道清越的嗓音從身後傳來。
顧驚枝聞聲回頭。
燕望亭已然大好了,穿着窄袖窄身的象牙色錦袍,腰身精瘦幹練,頭發簡單束起,抱臂站着,俨然一副少年将軍的模樣。
顧驚枝忍不住多看了幾眼,臉頰有些發燙。
燕望亭像是瞧見了,輕笑了一聲。
“你讓十五姐姐找我來,有什麼事嗎?”
顧驚枝有些被抓包的尴尬,下意識地想轉移話題。她看向燕十五的方向,結果發現,燕十五已經沒了蹤影。
“我是來向你道歉的,當日是我唐突了你。”
景王殿下的語調難得有些矜持,他從未向旁人低過頭。
顧驚枝輕輕唔了一聲,她不知道做出什麼回應才好,她從未想過,燕望亭會同她道歉。
見她沒有抗拒的神色,燕望亭才繼續說下去。
“即便你拒絕了我,我還是希望你能過得好。”
他說的話就差把自己放進了塵埃裡,顧驚枝不忍心打斷他。
“王爺,不必如此。”
顧驚枝說話間有些猶豫,感覺自己都失了底氣。
“可是今日,我瞧見許青文……”
他小心翼翼地措辭,時不時還看她的臉色,像是害怕傷害她的面子。
“他獵了一頭鹿。”
顧驚枝知道這件事,就在不久之前收到鹿的人親自來找她。首日狩獵,顧驚枝沒去看,也不知道燕望亭獵到了什麼。
“我知道。”
“他送給了安甯。”
燕望亭輕聲說。
“安甯郡主的幼弟體弱,需要補養身子。”
顧驚枝笑了笑,一副寬容大度的模樣。
“你别難過。”燕望亭卡了殼。
“我都沒獵到鹿。”他像是知道顧驚枝好面子,也露出自己的傷疤給她看。
燕望亭行軍打仗多年,許青文一介書生。在打獵這件事上不如許青文,想必也是十分難過的。
“王爺不必憂心,想必是您重傷剛愈。等您再修養些時日,定能恢複往日光彩。”
談到自己熟悉的領域,顧驚枝也算是輕車熟路。
“不過我也算是有收獲。”
燕望亭嘴角揚起一個笑。
“什麼?”
顧驚枝順着他的話問。
燕望亭走近了幾步。
顧驚枝這才看清楚,他的臂彎裡,還窩着一小團柔軟的白。隻是他之前抱着臂,衣服又同色,她才看不見。
那一小團動了動,露出一對長長的耳朵。
“是兔子。”
顧驚枝驚呼一聲。
柔軟的小動物最得女孩子喜歡,她忍不住輕手碰了碰。
燕望亭彎了彎唇,解釋道:“我今日狩獵瞧見它,這麼小,想必獨自在外也活不下來,就把它帶回來了。”
“王爺做了件行善積德的好事。”
“可我不會照顧,我看許多姑娘都養了兔子,不如你來照顧它。”
月亮不知何時爬了上來,燕望亭将兔子托在她面前,像是在等待她的垂憐。
“我不是為了你的回應,你是全京城最漂亮的姑娘,應在今日收到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