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堪眠吃痛松手,虎口處已經印上一排整齊的小米牙印,還有一點點亮亮的晶瑩口水。
趁着對方反應間隙,她果斷拉開虛掩的門。
跑!
踏出第一步。
就和嗑着瓜子的保安撞了滿懷......
“哎喲,這孩子。”瓜子噼裡啪啦灑一地。
她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灰頭土臉退回去。
“沈先生,沒事吧?”保安邊說邊往裡面瞄。
蘇有夢瞬間挽起旁邊胳膊,咬緊後槽牙憋出笑容:“哥哥,我們快吃飯吧!”
表情微妙,堪稱變臉大師,擠眉弄眼暗示他快點接招。
哥哥。
好久遠的稱呼。
男人眼神一定,很快恢複風輕雲淡。
“好,”沈堪眠收起泛紅手腕背在身後,“新年快樂啊師傅。”
對方的回應被擱在門外。
蘇有夢立馬扒住貓眼,捂着胸口直到藍色制服消失在電梯才大喘氣。
保安怎麼會上來啊?
她為自己一閃而過的壞心思感到窘迫,甚至不好意思再和身後男人對視一眼。
偷偷舔了舔牙齒,剛才那下,咬得挺狠。
“喂,小朋友。”
她一怔。
“我叫沈堪眠。”
身後人突然出聲,把心裡有鬼的蘇有夢吓得一顫。
這是要自我介紹?
她清清嗓子,回:“啊,我......”
一張身份證從她頭頂繞過,落在眼前。修長手指夾着,幹淨橢圓指甲邊緣抵住照片。
沈、堪、眠。
青澀面龐略帶嚴肅,一副不苟言笑的證件照,莫名有點好笑,果然證件照擱在多好看的臉上都耽誤顔值。
蘇有夢咽下笑轉身解釋:“對不起沈先生,我不是故意的,剛隻是覺得有點危險。”
說完又感覺不妥。
人家才救了她,這會兒還掏出證件讓她放心。
實在和危險毫不相幹。
“危險?”男人收回身份證,蹙眉看她,“我能有多危險,比你在大街上吹冷風還危險?”
沈堪眠說完先一步往客廳走,看她不動,低頭杵在門口。
剛要說話,撞上蘇有夢猛然擡頭,四目相對中,她率先提問。
“一起吃飯的話......能把你身份證給我嗎?”
說完她就不敢再看沈堪眠表情。
多無理的要求啊,人家邀請她吃年夜飯,她邀請人家的身份證,當人質。
“那個,我就随便一說,不給也沒關系的。”
小臉通紅,吸了一口氣。倒像是鼓足了什麼莫大的勇氣才敢跨進他家一步。
“拿好。”
蘇又夢接過他遞來的卡片。
被抓了一會兒,還很溫熱,她煞有介事塞進校服口袋裡。
“才搬來還沒收拾,不用換鞋。”
蘇有夢頓了頓,後退回地墊蹭了蹭,才跟着進去。
公寓寬闊,景觀很好,一整面落地窗正對梧桐湖,房間裡有一股檀香燃盡的味道。
客廳牆邊堆滿了還沒拆封的紙箱,貼着紙箱還有很多大小不同泡沫紙,包裹着相框。
有幾幅拆了一半,是油畫。
她忍不住湊近瞄了瞄。
大多是肖像,冷色調,曼妙肖像和看不懂的風景,還有些光怪陸離的色彩堆積。
那時候蘇有夢還搞不懂這些視覺藝術作品想表達什麼。
她看得很認真。
借以打發在陌生空間的不自在。
沈堪眠坐在沙發上沒說話。
眼前小姑娘背着手,饒有興緻的,在他作品面前來回觀摩,比畫展上湊熱鬧的人還專注。
看她半天沒動靜,沈堪眠輕咳一聲。
蘇有夢回頭。
打包盒已經放在茶幾上,沈堪眠放好筷子。
“來吃飯。”
她應聲坐在沙發另一頭,兩米雙人沙發愣是坐出五米的寬敞感。
沈堪眠拿起公筷在每個菜裡夾出一點,放在自己碗裡,嘗了幾口自嘲:“沒毒,動筷子吧。”
這人雖然冰塊臉,可是言語動作還是客氣禮貌的,雖然不認識,也幫她解圍,請她吃飯。
蘇有夢:“我不是那個意思......剛才咬了你,對不起啊。”
沈堪眠:“有防備心,挺好。”
蘇有夢:“大過年的來你家蹭飯,添麻煩了。”
“不麻煩,”沈堪眠睨她,“還不吃?”
她老老實實舉筷子,環顧一圈,葷菜素菜得有十來道,确實有點多。
但也不好意思夾菜......
她想了想将筷子伸向宮保雞丁裡的花生米。
咔哒,還掉了。
沈堪眠拿起公筷,手指纖細,白皙的皮膚把那圈牙印襯得更加明顯,開始紅腫,隐隐滲血。
不會吧。
我到底使了多大勁啊。
這麼嚴重?
她不自覺伸長脖子想看得仔細點。
低沉清潤的嗓音入耳。
“看什麼,還想再咬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