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還有很多條。
從這半個月開始,表哥張俊宇就頻繁給她發消息。
【夢夢,你比以前好看多了,我媽喊你回家吃飯,什麼時候來?】
【夢夢,要不住我們家來吧,爸媽應該會同意。】
【怎麼不回,是不是忘了你家還欠我們那麼多錢?】
......
很多很多,蘇有夢一開始還會回複。後來越發覺得不對勁,每次看到都覺得頭皮發麻,渾身惡心。
特别是張俊宇甚至發來了他的半裸照片。
吓得她扔了手機。
他們兩家關系一般,一年最多也就見一兩次面,爸爸隻有姑媽一個姐姐。但是從小蘇有夢媽媽就非常排斥和姑媽家接近,勢利懶惰愛占小便宜是對他們家的主要印象。如果不是被非法集資沖昏腦子,蘇家是再也不屑于和姑媽一家攀上關系的。
以前,張俊宇根本也不敢在她頭上造次,更不可能膽大包天發這種東西來侮辱人。
她心裡清楚,不過是因為爸爸媽媽欠了他們家的,連同她也成了可以随意羞辱的那份。
第二天中午吃飯的時候,她有點失望。
因為沈堪眠不在。
彭嘉甯張羅着給她買了好多衣服,說是生日禮物。蘇有夢後來不敢再試,彭嘉甯帶她去的店,随便一條連衣裙,都要兩萬多。
費南風把她送到學校,問道:“招招妹妹,好不好拿,要不等你美術課結束,再來接你?”
她手裡拎着五六個購物袋:“沒事的,你們回去吧,今天下午還有預約的客戶來畫廊,時間不早了。”
甯山美術班已經複課,她在風眠的暑期兼職暫時告一段落。
“好嘞,沈堪眠父親的老朋友回南城辦事,他這幾天都要陪同,需要幫忙就打我電話,或者找嘉甯姐。”
彭嘉甯把書包遞給蘇有夢,望向費南風,“還不是你不肯去,沈堪眠沒辦法,誰不知道吳教授這次來又要提吳茵茵的事,還把沈老爺子搬出來,天天跟着轉。”
費南風笑笑:“又不是介紹給我,關你屁事。沈堪眠不肯出差,我腰都要飛斷,這個鍋必須他背。”
蘇有夢覺得手裡的袋子好重,壓得她喘不上氣,舔了舔幹燥嘴唇,看着費南風的跑車開遠。
始終沒收到沈堪眠消息。
走回美術教室,難得覺得甯市的夏天這麼燥熱,恨不得把腦袋塞進空調出風口冷靜冷靜。
她站在畫室落地大鏡子面前。
身上這件白色紗裙綴着鑽石一樣亮閃閃的細小腰帶。試穿的時候她悄悄看過标簽,是無法形容的昂貴。可是即使穿着這麼漂亮的衣服,也還是不能站在他的旁邊。
她和沈堪眠的距離,忽近忽遠。
完全不受控制。
午間畫室空無一人,水池滴滴哒哒聲刺耳,大暑汗味隐約在鼻尖湧動。
“喲喲喲,夢夢,這是中彩票了?”
蘇有夢渾身一顫,鏡子裡出現一個比她高半頭的男生,正在肆無忌憚打量。
“表哥......”再也沒想到,會在學校碰上高年級的張俊宇。
他随手翻了翻地上的袋子,眉飛色舞道:“剛在校門口看見那輛跑車,還以為我眼花呢,再一看,夢夢怎麼下來了?”
蘇有夢解釋:“是我打工地方的老闆,正好送我回來。”可不敢讓張俊宇知道一點,不然姑媽的電話會瘋狂打來。
不過細想也奇怪,最近幾個月,姑媽的電話明顯變少,倒是張俊宇出現得頻繁。又進來幾個外校男生,明顯和張俊宇一道兒。“這就是你那個欠錢不還的表妹?張俊宇你吹牛逼呢,人家一看也不缺錢啊。”
蘇有夢皮膚很白,平時都穿校服注意不到,現在隻有一件無袖短裙,襯得皮膚白到發光。瞬間對眼前幾個男生反複在她身上打量的目光感到不适。
張俊宇吹了聲口哨:“夢夢,你打工的是正經地方嗎?”說完幾人哄笑一片。
她拿起東西要走,胳膊被拽住,手指在皮膚上頃刻間留下五道難看紅印。
“别走啊,我話還沒說完呢,你家的錢什麼時候還啊?我看這衣服不錯,要不你穿上試試?我讓我媽給你家減兩萬。”
旁邊男生跟着說好,伸手去扒拉,要解開袋子上的絲帶。
蘇有夢被他們拽着動彈不了,四處張望,還沒到上課點,隻有遠處有幾個同學在打水,完全沒注意到教室裡的情況。
對方喘息聲加重,沖着她逼近。
她向後退了兩步,随手抄起顔料盒子和水桶,往旁邊人頭上扣。
幾人吃痛,眉心擰在一起,嘴裡罵得不幹不淨,反手就要向她動手,
蘇有夢瞬間抓起畫架,對方抱頭側身閃躲,教室地上瞬間五顔六色一片潮濕。
畫架上的鐵皮夾子精準劃破了一個男生的頭,他捂着腦門,血滴滴答答往手上冒。搖搖欲墜的畫架瞬間散落成長短不一的爛木頭,木渣上墜着點點紅印。
蘇俊宇看出了事,吓得掉頭就跑。
“艹你媽的小賤人,老子扒了你。”其他人緊追出去。
蘇有夢一路狂奔,剛出教室迎面撞上甯野。他正準備回來調試課件,還沒走回教室就看到小姑娘披頭散發從教室裡跑出來。
“怎麼了?”
男生捂着頭出來,看到甯野護着蘇有夢。立馬半跪在地,“老師,她把我頭砸通了,我要報警,我要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