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十二點,同學陸續離場。
蘇有夢路過隔壁包間,清潔人員剛結束打掃,沈堪眠的消息發來是半小時之前。
【S:在門口等你。】
下了電梯,一眼看見他正靠在車邊抽煙,“結束了?”他掐了手裡煙,打開車門。
“嗯。”蘇有夢坐進後排,沈堪眠跟着過來,代駕師傅調好導航,駛出停車場,空間有限兩人身上都有酒味,誰也沒提不喝酒的豪言壯語。
沈堪眠拿過毯子蓋在她腿上,問:“放假什麼打算。”
“展覽館吳老師讓我幫忙畫一個繪本。”
“什麼時候去?”
“不用去,在家畫就行。”
“挺好,給你換個桌子,現在用的不能升降,看你總扭脖子。”
“畫畫的有脖子好的嘛?”蘇有夢又歪歪脖子,咔哒一聲,“天啊,聽見了嗎,脖子叫了。”
“我又不聾。”溫熱的掌心覆上冰涼的頸椎關節,她渾身一僵,從鼻尖紅到到耳根。手指緩慢有力地揉捏在肌肉上,由淺入深,和痛感相互拉扯,酸脹無限蔓延。
慣性讓她下意識往反方向躲,“嗚......好疼......”
沈堪眠手上動作瞬間停住,代駕大哥從後視鏡偷瞄一眼,對上他清冷的目光,立馬平視前方。
蘇有夢扭頭,眯虛着眼睛皺起眉頭,問:“怎麼不按了?”
“明天去推拿,脖子比五十歲還硬,大膽猜測你的職業壽命最多隻有十年。”
她聽聞噗嗤笑了,呆呆望着沈堪眠一本正經的表情。酒精延緩她的動作,放大她的膽量。
她挪了一步,歪着腦袋搭在沈堪眠肩膀,他稍稍一讓,脖子懸空,又輕響一聲。寬闊的肩膀很快填滿她的後頸弧度。
蘇有夢很滿意。
誰也不能說她的脖子不好。
這是一個非常有眼力見的優秀脖子。
“喝很多酒?”沈堪眠的聲音很低,像被黑夜浸潤過一樣好聽。
“一點點,你呢。”
“一杯。”
“可你抽煙了。”她的聲音帶點責怪。
“嗯,抽煙了。”
聽過你唱歌以後,覺得所有開口的都是鬼哭狼嚎,難聽得隻想抽煙,他垂眼看肩膀上不安分的腦袋又直勾勾盯住自己。
“不喜歡你抽煙,你的職業壽命還很長,要等等我變成和你一樣厲害的人。”
他撿起掉地的毯子,重新展開圍住她被空調吹得冰涼的肩膀,保證般回複:“好,盡量少抽,”
車行至深閣嘉裡,沈堪眠向駕駛位點頭,代駕師傅下車,他緊了緊毯子,“現在我們要回家,可以自己走嗎?”
蘇有夢重重點頭,歪歪倒倒爬出後座兒。鞋子掉地,她坐着去夠,混沌的小腦瓜就那麼靈光一現。
自己走什麼?
這麼好的機會走什麼?
哪天不能走,非要現在逞能?
随即仰頭找沈堪眠,看他從後備箱繞回來,立馬跳進他懷裡。兩條腿騰了兩下,挂在他腰上。
沈堪眠措手不及,下意識托住她的腿。
好熱,好用勁。
“不是自己能走?”他擡腳去關門。
懷裡人軟綿綿:“不能了,頭昏......”
他的身上好香,蘇有夢把頭枕在脖子裡,出門時身上的香水,已經是後調的廣藿和雪松甯靜氣息,她最熟悉的森林氣息充斥鼻腔,安心又寬廣。
停車場,直達電梯,走廊,她被托在手掌上,一颠一颠,多棒的距離,每走一步,她就可以恰如其分摟住他的脖子,任由嘴唇輕輕劃過他的皮膚。
除了颠久了真頭暈。
指紋驗證通過,軸承絲滑打開。
噢。
到家了。
“下來吧,要給你勒死了。”
“嗯。”雙腳落在沙發上,喵喵吓得飛起。
沈堪眠蹲在她面前,把兩隻蜷縮在地毯上的腳放進柔軟拖鞋。蘇有夢垂眸,頭東倒西歪小聲嘀咕:“晚安哥哥。”
“不晚安,哥哥去給醉鬼煮醒酒湯。”他走到廚房,打開冰箱門又憤憤關上折回,“蘇有夢,任何時候如果我不在,不允許喝一口酒。”
沙發上人茫然地擡頭,微笑,兩眼無光。
“聽見沒?”他再次重複。
蘇有夢視線被他好看的胸膛吸引,弄皺的布料包裹緊緻有力的肌肉,她吞了吞口水,兩個手指捏住他腹部一點布料。
哥哥的腹肌好硬。
她豎起食指按住沈堪眠嘴唇,老老實實說:“不喝不喝,不要兇我。”
沈堪眠拍掉嘴邊的手,又回廚房。
蘇有夢立馬轉身,趴在靠背上,支起腦袋看他忙忙碌碌,喝酒真好,不用顧及任何不合适,連眼神都可以坦坦蕩蕩。
水花濺上小臂,水果刀剔除蘋果表皮,露出光潔鮮嫩的淺黃色果肉,銀色刀刃筆直垂落,粘稠的蜂蜜裹在湯勺上被溫水融化,香甜氣味在房間跳舞。
“哥,時間過得好快,第一次在廚房,你連米飯都不會煮。”
沈堪眠擡眸看她,“為了誰?”
她直直起身,掀起黑色背心:“為了富有豐饒的小肚子。”
......
一顆星星落在客廳,很閃很亮。
她猛地跪坐在沙發上,隻剩一個毛茸茸腦袋對着廚房。
酒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