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吻沒有蘇有夢想象的深度,隻是到最後臀部多了一個巴掌印。
算作對她欺上瞞下,先斬後奏,離家出走的小小懲罰。
她撇嘴,很不過瘾,因為實力過硬,形狀很大。
沈堪眠把手表戴上,多善良一人,親到一半還摘了手表。
也不礙事啊,她搖搖頭,“哥哥真是多此一舉。”
沈堪眠俯身扣好她的每一顆扣子,她挺胸,他淺笑。穿好拎着她下樓。
“去哪兒啊?”她一路小跑。
“拿行李。”他換了輛商務車,塞滿後備箱。
蘇有夢擋在紙盒面前小小聲:“哥哥,這是把我掃地出門了嗎?”
沈堪眠揚揚眉毛,“明明是哥哥被妹妹遺棄又追過來。”
兩人一前一後上樓,到了家門口,蘇有夢按下指紋,沈堪眠站着不動。
“不進來嗎?”
他把箱子踢進去,單手插兜,指指門鎖。
“壞啦?”蘇有夢順着看過去。
沈堪眠把她拉進懷裡,嘴唇貼在她滾燙耳朵,咬牙切齒說了三個字。
“錄指紋。”
說完立馬站直,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蘇有夢憤憤地去調門鎖模式,掏出手機讓他東按西按,直到每一條紋理曲線填滿。
叮咚!指紋已保存!
她欲哭無淚,新開辟的小天地又被侵略了。
“很不情願?”
沈堪眠把她的小物件一點點往外掏,收拾的時候就不舒服,像有人偷家。
還不偷值錢的,專門揀這些心頭肉拿。
她滋溜一下跪坐在旁邊,往箱子裡張望,“怎麼會呢?哥哥随時可以進來,哪裡都可以。”
沈堪眠掀起眼皮,盯着她。
“希望這些胡言亂語走不出這個房間。”
“走得出噢,”她随手掏了幾件帶來的換洗衣服,湊近,“還會走到你畫室的床上。”說完得意地哼着歌往浴室跑。
沈堪眠對着窗口倒吸一口氣。
吃完晚餐,蘇有夢仰頭看他在這個小小的新家忙活。他卷起黑色襯衫袖口,換窗簾、換沙發罩布、還差點把她好不容易換好的四件套拆了。
洗衣機是蘇有夢重新買的,接上水電還沒用過,這會兒已經辛勤工作了三輪。
修長的腿在層高逼仄的二樓無處安放,小心翼翼低着頭,和剛才把她按在牆角親的全然兩人。
她視線随着他裸露一截的手臂肌肉左右搖擺,很快開始懷念剛才的意猶未盡。
“把喵喵丢家裡了嗎?”
他在換蘇有夢最愛的枕套,語氣不滿,“你也沒邀請喵喵來,不在家裡難道她自己坐地鐵?”
她咚咚咚跑上樓,撲倒在沈堪眠身上。
“要不把喵喵帶來給我養吧,我不出差下課就回家。”
他被壓在床上,蘇有夢毫無起來之意。索性仰望天花闆,攤開手,“還有什麼要拿走的,一次性說完。”
蘇有夢俯身,手指按在他胸膛。
“還有你,”她吻了吻沈堪眠的鼻尖,“哥哥今天不回家對嗎。”
“回。”
他看看這張一米五的床,質地粗糙,除了身上這隻粘人精,再無可取之處。
“我開了你的行李箱,帶了起碼三天的衣服,”蘇有夢狡黠的貼近他懷裡,“老實交代是想把喵喵氣死嗎?”
沈堪眠把她從身上扒拉下來,“喵喵在費南風家,餓不死。”說完下樓去拿換洗衣服,浴室門關上,蘇有夢在床上圓規旋轉。
為了沈堪眠的留下而歡呼,他再一次默許了自己的叛逆,并且收拾好一切氣沖沖地前來迎合她。
從床上一躍而下,走到全身鏡前,肚臍上是他送的小星星,自帶胸墊的淺白緊身吊帶被飽滿布丁撐得近乎半透明。
怎麼會不喜歡呢?
她都為自己着迷。
脖子上還有好幾處痕迹,她用手去摸,好像濕漉漉的觸感再次覆上來,沈堪眠當時是想要拆掉她的,那股勁已經失控。
很苦惱,她好像要完蛋,頭腦裡全是沈堪眠掐着她親吻的樣子。
沈堪眠把洗衣機裡最後一鍋塞進烘幹機,轉動到快烘,關燈,彎着腰上樓。
一盞落地燈昏黃燈光,蘇有夢站在鏡子前研究脖子上淤痕。
倏地覺得澡白洗了。
最近的澡經常白洗,他早已習慣。
沈堪眠望着陌生的床發呆,艱難地躺下,甩了甩發梢的水。
“明天讓人送升降工作台和新床墊來。”
“隻是臨時過渡一下,不要浪費錢。”
“那我明天回去。”
“幾點來安裝,需要我在家嗎?謝謝哥哥想得這麼周到,我會好好用,好好睡的。”
沈堪眠被她逗笑,蘇有夢乖巧地鑽進他懷裡。
她太愛這樣的生活了,随時随地可以擁抱他,可以無所顧忌說想說的話,哪怕聽起來真的有點離譜,他也好像樂在其中,和她有來有回打個平手。
這一夜是很神奇的,因為沈堪眠擠在她的小床上,是她費盡心思沒日沒夜掙錢換來的小家。她特别自豪,好像沈堪眠是她一個寶貝的小物件,她順毛把他放在床上,說,乖,你看,這是我給你打下的複式40平迷你溫馨小窩窩。
“不睡覺傻笑什麼。”他還有點不熟悉,上下挪動了幾次枕頭。
“沈堪眠,我漂亮嗎?”蘇有夢摟住他的腰。
“漂亮。”他都不知道蘇有夢為什麼要在淩晨時分問他這個問題。
“那你怎麼不為所動。”她從衣角往下探,他的身體明明緊繃有力,偏偏就是死活不動。
“明天幾點上課?”他問。
“八點,七點五十要到。”
沈堪眠握住她不安分的手,把她摟在懷裡不給動。
“睡覺。”
他聞着蘇有夢發絲熟悉的香氣,完全忘了自己今天換了環境、換了新床,第二天醒的時候,他深深覺得家裡那個深度睡眠記憶床墊是騙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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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周蘇有夢要幹一件大事。
深業地産安排了中午時間碰面,這次溝通是史詩級的,因為如果她們簽字,那這棟樓就可以拆除了。
她剛到門口,西裝革履的男人快步來迎,颔首淺握蘇有夢,“蘇小姐您好,我是沈先生的律師,可以喊我Leon。”
蘇有夢第一次見他,上次Leon出現,還是為了張俊宇的事。
後來學校很快下了嚴重警告處分,她知道,Leon不好惹。
“麻煩你啦,今天就是走個合同,但是不知道對方會不會壓價。”
Leon一點不慌,大步往裡走,“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
蘇有夢打量他,她真心佩服,沈堪眠身邊好像沒有不出色的人。
費南風多金潇灑,Leon更是自信到沒邊,她好像馬上就能成為富婆。
在會議室蘇有夢遇到了多年未見的衛奶奶,她差點落淚,原來衰老如此之快。
深業這塊心頭大患時隔數年終于有眉目,對方也不算虧心,幾個來回,Leon把價格談回鼎盛時期,對方商讨一番,決定拿出誠意。
合同簽完,她真成了富婆。
父母電話裡說這筆錢随她支配,姑媽那裡還剩的二十多萬不用給了,這些年被私吞的生活費隻多不少,債務也已經還清,兩家不再往來。
她還是有點後怕,房子賣掉以後,她手頭就有錢,總覺得姑媽一家不會善罷甘休。
思前想後她聯系中介,約了擇日去看新房。
爸媽雖然說這些年還想趁着手頭有工程再攢點錢回來養老,但是蘇有夢總是希望他們還能在南城有個家。
幾年光景過去,她和爸媽那份親近淡了許多,内心的牽挂還在。
蘇有夢挂了中介電話收到沈堪眠消息。
【解決了?】
【嗯,Leon很厲害,感覺殺雞用牛刀。】
【解決就好,你的事都是頭等大事。】
蘇有夢站在門口笑出聲兒,她趕緊收斂,生怕别人看出來她現在兜裡有幾個子兒。
【快睡覺吧,你那邊很晚了。】
【睡不着。】
蘇有夢知道他最近很煩。
沈堪眠的父親母親正在進行一場并不順利的離婚談判。
她時常感覺沈堪眠半夜起來,在樓下來回踱步,偶爾深夜和律師還有周老師通話。
這場官司不為錢,沈堪眠的父親似乎不同意離婚,一直拖延,周又梅剛好轉的情緒經不起這種打擊。
蘇有夢撥語音給他。
那頭聲音慵懶疲倦,“下午沒課?”
“有啊,可是我很想你,想馬上聽到你的聲音。”
沈堪眠笑了一聲,“終于聽到你說好聽的話了。”
人在淩晨的記憶渙散又敏感。
他還記得蘇有夢跺着腳問他。
——我對喜歡的人也會說甜言蜜語,哥哥要聽嗎?
時間過得真快,他的招招終于長大了。
而他怎麼還沒有愛她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