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消息跳出——年度聽歌報告。
【你最愛的歌曲：想念拟人化。】
她心頭一緊，周又梅拿好折回來。
“咦，你拿錯啦，那是堪眠的手機。”
順着報告點進去，這首歌聽歌次數：3672次。
去倫敦之前，她經常唱歌哄沈堪眠睡覺，唱得最多就是這首。調子緩，音色低，唱着唱着他們都睡着了。
後來她出國，一年多的時間，沈堪眠竟然聽過那麼多遍。他到底有多少晚上，因為睡不着而輾轉反側，重複不斷地在播放這首歌。
“下課了？”
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她放下手機，吸吸鼻子，恢複好發熱的眼眶。
轉身抱住他，在懷裡小聲回：“嗯，下課了。”
沈堪眠愣了愣，望向周又梅，她對着手機揚揚下巴。
他單手去拿，看了眼屏幕，把手機放回口袋。
低頭蹭蹭懷裡腦袋，隔壁教室傳來朗誦班還未下課的練習聲。
“我們把在黑暗中跳舞的心髒叫做月亮，這月亮主要由你構成......”*
她終于明白。
為什麼沈堪眠說自己是他的一夜好夢。
兩人手牽手上車，引得一票老阿姨驚呼。
“就說你家侄子沒戲，小蘇老師的男朋友長得好英俊哦。”
“哎呀我才知道，這是隔壁周老師兒子，兩人在一起好多年了。”
“怪你，亂點鴛鴦譜，哈哈哈。”
沈堪眠拉開車門，嘴角微揚，說：“小蘇老師還挺受歡迎。”
她環住俯身的人，吧唧一口親在他嘴角，“當然啦，你要速度快點，給我介紹對象的叔叔阿姨可多了。”
沈堪眠系好安全帶，認認真真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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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個春天，沈堪眠個展結束。晚宴結束，彭嘉甯神秘兮兮遞給她一個信封。
打開裡面是一張定制邀請函，地點在風眠三樓。蘇有夢會心一笑，叮叮咚咚穿着小高跟上樓，推開玻璃門。
一如很多年前，她獨自一人前往畫廊，站在聚光燈下看着沈堪眠的畫。
隻是現在，展廳裡所有作品都是她。
那些被藏在法式隔斷裡的秘密全部公之于衆。
她并不意外，因為這些畫她已經偷偷看過。
除夕夜坐在窗台邊發愣的她，睡在卧室衣櫃裡的她，站在床上跳舞的她......
那些被他看見，被他想象的自己，都在這裡。
蘇有夢依舊是背着手，遊走在每一幅畫面前，今天不同，這些畫不再放在不可及的高度，而是與她平視，每一幅都正正好擺放在她目光可及之處。
門再次推開。
沈堪眠微笑走到身邊。
“好看嗎？”
“好看，”蘇有夢走近，“你知道嗎，你回南城第一次畫展，我們那天吵架，後來我偷偷來看過。”
沈堪眠把她摟在懷中。
蘇有夢繼續說。
“那天我想過三個問題，現在我想知道答案。”
——他能感知到我内心的傾慕和迫切嗎？
蘇有夢：“你能感覺到我的喜歡嗎？”
沈堪眠：“我能感覺到。”
——如果感知到，他會害怕嗎？
蘇有夢：“你會害怕嗎？”
沈堪眠：“我不會。”
——他會等我嗎？
蘇有夢：“你會等我嗎？”
沈堪眠：“我會永遠等你。”
她站定。
對方也站直。
畫廊很安靜。
蘇有夢攤手，一臉問号。
“然後呢？”
沈堪眠笑問：“什麼然後？”
“你不求婚嗎？”
蘇有夢苦惱地抓頭，氣氛到這兒了，沒了？
費南風和彭嘉甯在門口忍了半天，這會兒終于沒忍住笑出聲，兩人跑進來。
“招招，今天沈堪眠沒打算求婚。”費南風無情戳穿。
她感覺要心肌梗塞，推開沈堪眠，又被拉回懷裡。
“是要求婚的，但不是今天。”
蘇有夢沒好氣，“管你哪天。”
費南風建議沈堪眠就今天求了算了，他堅持不要，說要其他安排。
“那戒指買了那麼多年，都要生鏽了吧，鑽石可不防眼淚水。”
他第一次看那枚戒指，是在蘇有夢出國那天。
閃亮亮一顆放在車上，孤寂又可憐。
沒想到這麼多年，還沒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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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典禮如約而至，學士帽飛到天空，驚起一地白鴿。
飛機劃破長空，許小朵拉住蘇有夢胳膊。
“乖寶，我好激動，沒想到畢業旅行竟然是我們三個再去重慶。”
高語欣把帽子卡在頭上，“七月去大火爐，虧你們想得出來。”
“哎呀乖寶要去還願嘛，我也要去，順利畢業保研，我家祖墳都要冒青煙。”
蘇有夢左手挽住高語欣，右手拉着許小朵。
“我們的旅程開始啦！”
火鍋台階，是重慶離不開的記憶，三人頂着高溫往羅漢寺前進。
高語欣咬了口冰棍，歪頭：“你家老哥哥什麼時候到啊，我要去酒店躺着了，走不動。”
蘇有夢看了眼手機，“他已經到了，說要去拿個快遞，一會兒就來。”
“什麼東西買不到，還要寄過來。”
“不知道哎。”
上次來陰雨連綿，今天依舊是小雨淅瀝。羅漢寺香火依舊很旺，她給沈堪眠發語音。
“你到哪兒啦？”聲音朦胧可愛，聽得許小朵渾身一顫。
暫時沒有回複。
手機再次響起，是費南風電話。
“招招，到了嗎？”
“到啦，南風哥。”
“我之前在羅漢寺給你嘉甯姐求的藥師佛，到時間了，幫我去續一下。”
“好啊。”
講明來意，小師父帶着她進殿，“蘇女士，這邊請。”
一尊尊琉璃藥師佛供奉于壁龛之中，小師父帶她找到彭嘉甯那座，更新日期。
她按住語音，“南風哥，我來咯，馬上就好......”
目光掃到旁邊一座，右邊供奉卡片的字迹如此熟悉。
她放下手機，走近。
那年她求簽，師父解簽說。
——“姑娘這簽挺好的，今年隻需要注意身體，及時調理，小病謹慎處理少熬夜，萬事可平平安安。”
淚水聚集，砸在地上。
眼前字迹模糊。
“今誠心供奉藥師琉璃光如來，願佛慈悲垂憐，以無邊法力庇佑我愛人蘇有夢，賜她世間祥和，萬物安甯，福澤延綿。”
原來他很早就說過愛。
佛音環繞，萬籁俱靜。
她擡眸。
來人沒撐傘，肩頭被打濕。懷裡護着一株番茄苗，剛挂果。
圓滾滾的紅色果實也被雨水淋濕。
沈堪眠微笑說：“這棵是我種的，真的種出來了。”
“好傻，你從南城寄來的？”她笑着流淚。
“是啊，剛收到。”
“沈堪眠，你知道當年我對着番茄許了什麼願嗎？”
“你許願說，如果結果你能吃到一顆。”他真的什麼都知道。
沈堪眠抹掉她的眼淚，說。
“你知道這棵我許了什麼願嗎？”
蘇有夢搖頭，又點頭。
很快，她聽見沈堪眠說。
“招招，嫁給我好嗎？”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