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小男孩是那樣孱弱,薄薄一片的身體,顫抖着咳嗽,可憐地擡起眼,像隻小狗,看着她的眼睛好像在發光。
他輕輕地說“謝謝姐姐救命之恩”的時候,江映恍惚間想到了喬妹。
可喬妹倔強,很少朝她露出如此脆弱的表情。
江映隻是有一瞬間恍神。
“姐姐,你受傷了。”
小男孩伸出手,一層層柔光籠罩住江映,她身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緩慢愈合。
“你是白刃?”
江映驚訝道,原來不是普通的小孩子啊,是能力者。
小男孩愣了一會兒,點點頭,他穿着華麗的王子裝,代表着白刃的長披風,一頭耀眼的金發,細胳膊細腿。
看起來從小就養尊處優。
“等等……”江映抓住了小男孩的手臂,治療被迫停止,她警覺地看向前方,那裡什麼都沒有,空間卻在扭曲。
小男孩仰起頭:“姐姐,怎麼了?”他似乎什麼都沒發現。
江映沒說話,T卡牌在指尖燃燒殆盡。
一隻斷手撥開雨幕,血紅色的發絲憑空出現,羅蘭齊探出頭來,嗅着空氣中還未消散的氣味。
“溜得還挺快。”
“那麼誰的速度更快呢。”
羅蘭齊饒有興味地兀自決定玩一個小遊戲。
就叫做“裂隙大逃亡”。
他為自己取的名字感到自豪,好吧,就當是消遣,對,消遣。
遺憾的是,羅蘭齊本來想叫幾個小弟來湊場子,讓這場遊戲更為刺激,可惜用來召喚的骨哨不知道丢哪去了。
那沒辦法了,他隻能自己當那個追人的鬼。
自此,T卡牌開始了它的全天無休之旅。
羅蘭齊認為自己找到了一個打發時間的樂子。
江映認為自己被牛皮糖黏上了,怎麼也甩不掉。
“這家夥怎麼回事啊!”她面部抽搐,手裡的T卡牌快擦出火花來了。
小男孩迷茫地望着她,突然愧疚地捂住臉,眼角溢出一滴淚,順着白皙的皮膚滑下來,配上泣音,好一副可憐不已的樣子。
“姐姐,你把我放下來吧,他是來追我的,我不想連累你。”
正常人聽聞此言會如何做,小男孩很清楚,沒人抵抗得了他這招,他們通常會拍着胸脯保證絕對不會丢下他。
小男孩的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揚了一下。
我這麼可憐了,就幫幫我吧。
我隻是一個弱小年幼無助的孩子,什麼也做不了。
首先他忽略了一個問題,這裡可是裂隙,活下來的能是什麼弱者,其次江映的腦回路異于常人。
隻見女人腳步一頓,臉上的表情由郁悶轉為豁然開朗,在小男孩近乎呆滞的神色下,江映放下了他,拍了拍他的肩。
“好吧,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也不好再強求了,我救了你,你給我療了傷,我們兩清了,有緣再見。”
江映消失得很快。
小男孩伸出手:“等等,姐姐……”他的話卡在嗓子眼裡,要出不出,頭一次碰了壁,有些懷疑自己。
分明是最完美的角度,最能引起同情的姿勢,連施暴者都挑選得恰到好處,斷手更能增添恐怖氛圍,顯出他的弱小和無力掙紮。
然後再用一點關心,施加一點回憶,治療她的傷,打動她的恻隐之心,突出自己善良的品質,最後再貼心地為她考慮。
多麼善解人意的孩子,不應該啊?
小男孩站在原地,任由大雨淋濕金發。
一定是哪裡搞錯了。
“向西,2km,西……”江映迷失在大雨中,思索哪邊才是西,“果然是這邊才對吧!”
她堅定地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隻是江映沒想過,羅蘭齊究竟是怎樣每次都準确地定位她瞬移之後的位置,連她自己都确認不了。
以至于在聽到略微熟悉的聲音時,她還沒反應過來。
“站住!”
咬牙啟齒的語氣,來人顯然追煩了,打算速戰速決。
江映腳步一僵,似乎有些不可置信,頓頓地轉動脖子,在看到那火紅色的頭發時,她震驚道:“紅發男,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羅蘭齊反問,“你确實能跑,但被我鎖定了氣味的敵人,都逃不過我的追捕。”
他因此被稱為一旦黏上就徹底擺脫不了的麻煩精。
“氣味?”江映皺眉,思索自己身上有什麼氣味。
這家夥屬狗的吧?
“你為什麼要追我,你的敵人是我嗎,紅發男?”她決定暫時放棄思考氣味的問題。
“紅發男?”羅蘭齊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是在叫他,“喂,我有名字的,我叫羅蘭齊!”
他惡狠狠地瞪了江映一眼,肩上趴伏着的斷手朝她比了個中指。
傷害不大,侮辱性極強。
江映回了他一個中指,然後才慢條斯理道:“紅發男就是紅發男嘛,因為你有一頭紅色的長發,所以才叫紅發男,如果你不喜歡,斷手男?三隻手的男人?還是長發男?”
羅蘭齊敢打賭她一定是故意的。
為了惹怒他。
可惜,他不是這麼容易生氣的煞,哪怕他是淵煞,也是最特别的淵煞。
羅蘭齊毫不誇張地說,為了進化為穹煞,他每天都在壓抑自己的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