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的時光,總是那麼純淨美好,就像黃昏時分溫柔的風,吹散所有的喧嚣與浮躁,隻将片刻的甯靜留在人的心中。
在榮光大學度過的四年,對于尤麗絲來說,就是一場青澀的美夢。
能和喜歡的人待在一起的美夢。
林潔妮是酷愛學習的優等生,每天早晨都抱着書本去圖書館,也要尤麗絲跟着去。
圖書館7點開門,她6點半起床,先去餐廳買早飯。尤麗絲洗漱過後,就到圖書館附近的大樹下等她。
她們是走讀生,住處離學校很近,比住在校内還要方便。
在以風景優美著稱的榮光大學,四季都有鮮花盛開。
春天是櫻花、玉蘭,夏天是栀子花,秋天有桂花、菊花,冬天有臘梅。
清雅幽遠的花香包圍着站在樹下的尤麗絲。
清晨微涼的風一吹,花瓣簌簌飄落,在石闆路上鋪了一層豔麗的地毯。
她撥開掉落在發間的殘花,仰頭看那花雨,忽然,林潔妮就提着手提袋走近了。
“芙蓉不及美人妝,水殿風來珠翠香。”古詩裡描寫,芙蓉雖美,卻不如盛裝打扮的女子美。
在尤麗絲眼裡,彩花紛飛間,林潔妮那張冷若冰霜的臉也被暈染得柔和了。
鮮活的美人款步而來。
尤麗絲的心跳無端亂了一拍,如同被攪亂的春水。
她伸出手,接住了林潔妮發梢滑落的花朵,就聽林潔妮嗔怪道,“還是那麼愛玩。”
但她并不是在玩。
于是,便有一種被誤會的失落。
無法言說的心事酸中帶甜,在林潔妮打開袋子把早餐遞給她後,卻又倏然煙消雲散。
“是我最愛吃的……!”
尤麗絲甜甜地笑了。
林潔妮也笑了:
“哪天帶的不是你愛吃的了?”
暗戀就是那樣。
心髒被對方牽動。
就算是活潑明媚的尤麗絲,也會因林潔妮的一個微笑而微笑,因她的一次冷臉而垂頭喪氣。
那朵吻過暗戀對象秀發的落花,被她放進口袋,事後制成了書簽。
若是說出去,熟悉她的人一定會驚訝吧。
原來她也不總是無憂無慮的頑童,也是一個會墜入愛河的少女。
少女情懷總是詩,與她後來人到中年所體會到的複雜情感,又有一番不同。
同樣的是,那些心境,都是因林潔妮而誕生。
她所愛着的人,一直沒有變化。
*
“我是什麼時候愛上她的呢?”
一時感慨萬千,在大學畢業的這一天,尤麗絲久久地伫立在大會堂門口,沒有進去。
她心思遲鈍,發現對林潔妮有好感時,其實已經怦然心動很久了。
細細想來,戀情應該是高二那年萌芽的吧。
還記得,她在體測前夕,被林潔妮命令去操場上跑圈鍛煉身體,跑不動了就裝作暈倒,被路過的好心同學送去治療。
校醫室,林潔妮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透過簾子的縫隙,尤麗絲看到了她柔順的黑發如錦緞在風中飄揚。
然後是她修長的腿。
她纖細的腰肢。
越走越近的林潔妮在布簾的掩映間,有種猶抱琵琶半遮面的魅力。
尤麗絲在病床上直起身,突然産生了說不出的感覺。
以往天天睡在同一張床上,她默認已經可以把青梅當作另一個媽媽看待了,還是會嚴厲管教她的媽媽。
但也就是一刹那。
她發現青梅就是青梅,與親人似是而非,更不是她的母親。
漂亮的林潔妮走到哪裡,路人的視線都會飄到她的身上。
來校醫室探望裝病的青梅,她也引發了一些小小的驚呼。
尤麗絲耳尖一動,聽到臨床貧血的女孩在嘀嘀咕咕:“那不是校花嗎?”
然後她才恍然大悟,從小到大一直待在自己身邊的林潔妮,被自己看習慣了便不覺得哪裡有所特别,原來竟是公認的寶藏。
林潔妮拉開了簾子,走得太急,汗水從額頭流下,把睫毛淋濕。
尤麗絲錯覺看到了她含淚的眼睛,又是心神一蕩。
醫生和護士也在讨論這個容貌出衆的探病者。
“那個女孩長得真俊。”
“是來看望同學嗎?看起來很着急,真是個善良的學生啊。”
裝作熟睡的計劃就這麼泡湯了。
尤麗絲撓了撓臉頰,莫名羞澀道,“原來你是校花啊。”
林潔妮銳利的視線掃過她的全身,确認她完好無損,便松了一口氣:
“冷不丁說這個幹嗎?我不是還因為評選校花的事被别人暗算了嗎?”
林潔妮随口一句話,喚醒了尤麗絲的記憶。
尤麗絲有了些許印象,好像高一時期是有一個不認識的女孩,出于奇怪的理由對林潔妮很有敵意。
體育課收拾器材,兩人一組,那個女孩恰好和林潔妮分到了一組,竟然找準時機把林潔妮關在倉庫揚長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