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钰反反複複的說,語序和内容混亂得要死,聲音更是一抽一噎,讓裴珩根本沒辦法聽清楚他到底在說什麼。
裴珩在心裡冷笑,他好想堵住姜明钰的嘴,随便什麼東西。
姜明钰的話太密,他根本插不進去。
再這樣下去,按照姜明钰的邏輯,他已經是個鐵闆釘釘、且手段究極殘忍的殺人兇手。
意識到自己竟然真的順着姜明钰的邏輯思考,裴珩震驚到忍無可忍。
夠了,是時候結束這場可笑的鬧劇了。
姜明钰哭得喘不上氣、正在小口地吸氧,還不忘小聲的嘟囔:“你知道被車撞有多痛嗎!”
他潸然淚下,兩串眼淚不由分說地從通紅的眼眶裡滾出來,鼻音濃濃的。
“我知道。”裴珩說。因為早上被撞的人是他。
姜明钰情緒又激動起來了,他|胸|部|貼着的電極片忠實地向心電分析儀反應他此刻的心跳,那台儀器上的線條跳得很好看。
“你知道什麼,你又沒被車撞!”
“首先,”裴珩靜了大概二十秒的時間,他打斷姜明钰,“早上被車撞的是我。”
短暫的沉默後,姜明钰想起一切。
姜明钰:“……”
“……”
目前的事實是這樣的。
姜明钰沒法告訴裴珩,他在今天一個白天的昏迷中到底都經曆了什麼。
他在昏迷中看到了一本莫名其妙的小說。
那是一個奇怪的小說網站,這部奇怪的小說名字叫《說謊》。
全都是莫名其妙到他腦子裡的。
本來他還不以為然,覺得自己是在做一個光怪陸離的夢,直到他看見,這部小說的第一主角,姜嘉。
姜明钰有一個認識的人也叫姜嘉,那是他堂弟,更準确的說是姜明钰的爸爸的弟弟的兒子。
接着,他看到自己。
再接着他看到裴珩。
……
很荒謬,太荒謬,荒謬到姜明钰一想到那本小說的内容,他就要大叫荒謬。
于是他就在回憶時,大喊了一聲:“荒謬至極!”
裴珩:“……”
姜明钰狡辯和倒打一耙的功底,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
裴珩靜了又靜,在哄姜明钰和說出自己的内心想法裡短暫的糾結片刻。
他真的後悔了。
不該為了兩百塊錢把人放走,如果他報了警,現在還能甩出一張道路交通事故認定書,不至于此時的啞口無言。
整個醫院上千人,每一個人都是吃空饷的廢物,姜明钰的腦子病得這麼嚴重,為什麼沒人來給他看看?
又或者不是腦子的問題,是眼睛的問題。
裴珩一邊想,一邊冷靜的措辭:“看得出你這次暑假補習了語文,還挺努力的,不過老師的水平好差,下一次換一個吧。”
姜明钰:“……”
荒謬至極……他怎麼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沒等姜明钰說話,裴珩快速的略過了這個話題,他不想再和姜明钰糾結到底誰被車撞的問題了。
姜明钰說他沒被車撞,那就是沒被車撞。
姜明钰說他被他害得被車撞死了,那麼就是他害的,好嚴重的問題,又罪證确鑿,這下他隻能道歉了。
裴珩說:“你作業是不是沒寫完,我幫你抄吧。”
反鎖的門把鎖扣“噔”地一聲輕響,裴珩再次去扭動門把,門開了。
走廊一長條的射燈将室内照明得通透明亮,另一頭的房間内卻隻開了一盞淡黃的小夜燈,窗簾拉得密不透風。姜明钰穿着棉質的藍色病服号,臉上亮晶晶的淚痕像很光滑的珠子上的閃光,眼睛哭得通紅,不知道是不是淚腺連上了水龍頭,哪裡來那麼多的水給他哭。
姜明钰期待的仰着臉看裴珩:“可是、可是我還有好多作業都沒寫,你真的幫我抄嗎?”
“嗯。”裴珩說:“我幫你抄完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