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默認來這裡的客人都有車,這塊地方的交通不方便,要想乘車回家,裴珩得步行十來分鐘去另外一條街搭乘公交車,再轉地鐵回家。
裴珩來之前查過這兒的公交路線,他等走到了公交車站,才發現網絡上提供的公交信息并不準确,M3127本該一直到淩晨三點才停運,但他在停靠站等了半小時,仍沒有車輛經過。
這個點連車都打不到,他錯過了最後的地鐵時間。
唯一幸運的是,他的手機還有電,夠他徒步兩小時走回家。
裴珩走了一段路,晴朗的夜晚飄過來一片浮雲,幹燥的秋季下起小雨,接着雨突然開始沒有征兆的下大。
沒有傘。
雨将他淋透了,裴珩卻不怎麼在乎。
雨水在他的臉頰上蜿蜒的滑落,裴珩輕輕地哼今晚廣播裡的那首歌曲。
“Love is blind Close my eye”
低哼的歌聲若有似無地穿梭着,在翻轉現實的另一層空間裡,有鋼琴、小号和鼓點的聲音一同響起。裴珩漫步雨中,感到自己好像被浸在水裡,浮在一個應該被關館的遊泳池。
其實他們的初吻不在那個放映室的下午,而在更早以前。
某年暑假,他和姜明钰上午去上共同的興趣班,下午姜明钰喊熱,一塊兒去了市中心的遊泳館。
這家遊泳館頂樓的門票,價格高昂到了一個叫人肉疼的金額,很少有人來。那天沒有别的顧客,臨近五點,遊泳館的巡回保安僅用手電筒掃過一圈,并未留意到還有兩個少年在玩誰能潛水更久的遊戲,就粗心的鎖上了出口的大門。
這個幼稚的比賽是姜明钰提出來的。聽見鎖門的聲音,姜明钰用手指了指水面,裴珩并不上他的當,搖了搖頭。
裴珩那時還不懂得遷就姜明钰的壞脾氣和壞心眼,他不要認輸。
他們浮在水中,看着彼此的眼睛和向上漂浮的半短頭發,淡藍色的透明水流動着,兩分鐘的僵持被拉長得好像就有永遠那麼長了。
再這樣下去,他們要因為好勝心把彼此都淹死在遊泳池裡啦。
姜明钰不要這麼傻乎乎的和裴珩一塊兒做水鬼,他惡劣地想到了一個壞主意,一個他很快就會遺忘的可怕壞想法。
裴珩不知道他要做什麼,看着姜明钰劃動雙手遊到了他的邊上。
水流組成一個小小的浪花拍了下他身體,裴珩懸浮在水中搖晃,感受到姜明钰柔韌的身體如一根纖細的水草糾纏上來。
他要推開姜明钰,姜明钰才不管,惡作劇般地湊過來。當他靠近,裴珩産生了一種抽離感,他察覺到姜明钰的意圖,可那種感覺很模糊,更接近一種将要被“淹沒”的想象。
直到姜明钰捧着他的臉啄了他的嘴唇一下,想象落地成為現實,裴珩仿佛真的被淹沒了,悶悶的抽離感消失不見,被擦幹淨的世界再次清晰,水底脆響的噪音被放大。
姜明钰不會明白。
愛發生在這靜止和寂然無聲的瞬間。
裴珩錯愕中,遺忘了那場水下憋氣的比賽,他驚恐地控制不住自己,混亂的氣泡一長串地炸開,冰冷的池水灌進他的咽喉,濃稠的窒息中,裴珩甚至懷疑自己死過一次。但他又活過來,姜明钰拉住了他,他們在水中抱在一起。
姜明钰擔憂而焦急地再度将唇湊過來,将氣渡給裴珩。
他們一塊兒爬上岸,裴珩錘着地面不停的咳嗽,剛有種死裡逃生的複蘇感,他忽然意識到姜明钰莫名其妙的親他那麼一下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