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氣中還出現了街道的影子，和空座的布局完全不同，柏油馬路筆直的從空座的居民樓裡穿過，有車輛在上面呼嘯着經過，行人步道的影子穿過河流，淩空架設，行走的影子在步道上經過。

霧中還有樓房的影子，有些地方甚至能看到窗口透出的燈光，那些更加微弱的光芒，如同另一個世界的眼睛，透過濃霧看向琥珀川這邊的世界。

另一個世界的畫面是連貫的，連貫而有邊界，從高處俯瞰，出現重疊場景的範圍，是一個中間寬兩邊窄的紡錐形。

浦原商店地下室裡，浦原喜助與其他人一起在監控屏幕中看到了于霧中呈現的場景：“……是裂縫的形狀。”

“裂縫已經打開了麼？”

“又是新的形式？“

對琥珀川來說，霧中的一切纖毫畢現，她注意到某個位置：“有怪物。”

付喪神與審神者間無需交流，一文字則宗抱着琥珀川，從高處躍下，在空座的屋頂上跳躍前進，到達了怪物所在的位置。

怪物已經被消滅了。

一道比其他霧中身影都更凝實的人影站在倒下的怪物面前，手中提着怪物的頭顱。

他在一文字帶着琥珀川落下的瞬間，轉過了頭。

那人戴着黑色眼罩，有存在感鮮明到令人意外的視線從中透出。

如有實質的視線下，一文字瞬間将刀從鞘中推出，進入備戰狀态：“他能看見我們？”

“理論上當然是看不見的。”神隐的世界和現世不在同一個維度。

“但你不覺得，他太真實了麼？真實的像是在空座這邊。”

琥珀川不僅能看出他戴着黑色的眼罩，還能大概分辨出他服裝的顔色和質感，是與白天在攝像機裡看到的高中生一樣的制服。

對方身高至少有一米九，身高和氣場都不是高中生能有的。

夜色與霧氣讓一切都變得朦胧，現實存在與空座的一切也是模糊的，這道人影的模糊程度與空座相當，有切實的質量。而他手中捏着的怪物頭顱就不那麼真實了，像是薄薄一層海市蜃樓，隻是從另一端傳來的投影。

浦原的聲音從耳麥中傳出：“你們所在位置的數值比其他地方都要高，當心對面的人。”

琥珀川感受着霧氣傳來的反饋：“主動權還在我們這邊。”

維度的差異并非完全不可突破，但對方目前看來沒有太大敵意，也沒有好奇到準備立刻撕裂空間——琥珀川直覺他有這個能力。

審神者打開了一個極小的通道，不出意外的看到對方的視線轉移到了金色光圈所在的位置。

琥珀川把彭格列技術隊長新研制的多媒體藍牙設備扔了過去。

對方擡手接住，聲音立刻傳了過來：“這是什麼？哦哦，有話筒和攝像頭，多媒體設備啊。”

“我就說嘛，肯定不是咒靈們弄出來的，它們沒有這樣的創意。”

他扔掉了怪物的頭顱，蹲下身，視線與通道齊平，然後伸出手指試探的戳了戳通道。

琥珀川立刻感受到通道處傳來巨大的阻力，就像當初送坂田銀時回家時那樣。

對面的手指被巨力彈開，相當遺憾：“唉，過不去啊。”

他擺弄手裡的對講機：“不是有視頻功能嘛，為什麼隻開語音，太謹慎了吧，喂喂喂，怎麼不說話？”

一文字擡手示意琥珀川别開口，從她手裡拿過小巧的設備，出聲問道：“咒靈是什麼？”

“你們不知道麼？”對方明顯驚訝，指了指不遠處怪物的屍體，“這就是咒靈。人類負面情緒凝聚而成的怪物。”

一文字調整了儀器的收音範圍，琥珀川的聲音不會傳過去，她忍不住開口：“好抽象的說法。”

耳麥裡，浦原喜助發出思索的長音：“聽上去比虛更糟糕，所以長得更奇怪麼哈哈哈。”

琥珀川和浦原喜助的聲音對方聽不見，一文字沒有答話，霧氣那頭的人影在沉默中獲得了他想要的答案，大幅度挑起嘴角：“你們果然可以看見這裡。”

一文字按掉收音：“敏銳又麻煩的家夥。”然後他揚起聲音，“你不是也能看見我們這裡麼？”

“不一樣的。”便攜設備中傳出這樣的回答。

安靜的蹲在霧氣對面的男性給人很大的壓迫感，他擡手挑開眼罩，露出了一隻眼睛。蒼藍的瞳孔如同會發光一樣，穿透了霧氣以及維度的阻隔，清晰的顯露在兩人面前。這隻眼睛中中承載的力量和它的漂亮程度一樣令人屏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