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後應當也是愛她的,因為那個女人會将她認為最好的東西都送到她面前。
“我的夭夭,要做上京城最尊貴的公主,配這世間最好的東西。”
可是蕭瑤熙很想告訴母後,她覺得最好的東西,其實就是小時候為她做過的一件新衣,隻那一件。
可是她不敢,她怕母後對她訓斥,對她失望。
她是中宮唯一的女兒,享受着無上的榮耀,那些低賤卑微的東西,她一點也不能觸碰。
那件縫制的新衣,就像被塵封埋藏的過去,一樣可望而不可及。
幾日的時間轉瞬即逝,蕭瑤熙的及笄宴被設在了上林苑,皇家禁地。
明眼人都瞧得出,聖上對這位小公主的重視之意。
蕭瑤熙百無聊賴的坐在妝台前,任憑幾個侍女将一件又一件複雜貴重的頭飾戴在頭上。
好不容易堅持到上完妝容,穿上華麗隆重的華服,她感覺像是被繭絲縛住了全身,動彈不得。
上林苑中,各家貴女以及王侯公子齊聚。明面上是蕭瑤熙的及笄宴,實際上宴上衆人都各懷心思。
許多貴女都想趁着這個機會目睹這位嘉禾公主的芳容,順便為自己相看風流倜傥的郎君。
而另外一些王公貴戚則徘徊在皇後的身邊,屬實是司馬昭之心,人盡皆知。
苑中一處僻靜的水榭旁,一雲紋白袍的男子端坐在石桌一側。
微風拂過亭台的鲛绡紗簾,輕輕的被卷起一角又悄然放下,朦胧之間可見亭中之人的玉樹風姿。
聽到不遠處急促輕快的腳步聲,他擡頭莞爾一笑:“夭夭,你來得愈發的遲了。”
蕭瑤熙拖着一身冗長的裙擺,在花莺的攙扶下緊趕慢趕來到了這裡。
身上服飾繁雜,一路偷偷過來壓的她有些喘不過氣。
她勾起嘴角,俏皮的一笑:“有勞昭岫哥哥久等啦,對了,這次我的生辰禮是什麼呀?”
每年蕭瑤熙的生辰,裴昭岫都會私底下單獨給她禮物,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蕭瑤熙一身水紅色的華服,錦緞與珠玉堆砌,腰間玉佩随着她晃動的身形叮咛作響。
裴昭岫收回留在她身上的視線,從袖中拿出一紅色的錦盒遞給她。
縱使從小一起長大,他也不得不承認,今天的蕭瑤熙的确更讓人驚豔。
“好漂亮的青水玉佩!”
蕭瑤熙打開錦盒,纖細白皙的指尖輕輕摩挲着玉佩上的“夭夭”二字,心中驚喜不已。
“昭岫哥哥,青水玉可是西卞國特産,你特意去那裡給我尋的嗎?”
這塊青水玉的質地極其上乘,色澤猶如凝脂,透亮且有光澤,一看就是極品的極品。
裴昭岫微微俯身,伸手将她眼尾的碎發捋在耳後,溫柔的注視她的雙眼:“夭夭喜歡就好。”
他願意為她花費些許多餘的心思,他送的禮物,自然要是最好的,最起碼,要比任何人好。
蕭瑤熙顯然沒有意料到男子這突如其來的動作,連忙錯開兩人的視線,退後兩步拉開了些距離,有些局促。
裴昭岫一直都是溫文爾雅的謙謙君子,對待他人從不逾矩,以禮相待。
這樣主動的他,蕭瑤熙還是第一次見,不禁有些手足無措。
見到少女的反應,裴昭岫也默默移開了兩步,輕聲向她緻歉:“冒犯夭夭了,時辰不早,大理寺還有些事情處理,夭夭盡快入宴吧。”
裴昭岫從不喜歡這種抛頭露臉的宴會場合,隻是專程進宮給她送上禮物。
蕭瑤熙并未将這小小的插曲放在心上,隻當是哥哥對妹妹之間的親密之舉,辭别了男子便從另外一邊的大道趕往宴會。
裴昭岫的目光緊緊跟随着少女的身影,輕輕摩挲着手腕上的檀木佛珠,一顆一顆的撫過。
從水榭到苑中宴會的地方有些距離,蕭瑤熙花了半刻鐘才趕到這裡。
急于趕路,她臉上起了一層薄汗,白皙的臉龐上沾染了幾分醉人的紅暈,讓人看着可憐又可愛。
“兒臣來遲,請父皇母後恕罪。”
少女清純甜美的聲音響起,四周寂靜無聲,目光全都注視在這顆耀眼的明珠身上。
上坐的男人一身玄黃色的衣袍,聲音低沉而又莊嚴:“無妨,今日乃我兒瑤熙的及笄宴,諸愛卿都不必拘謹,随意便是。”
得到聖上開口,衆人肅穆的臉上才漸漸恢複往日的從容溫和,紛紛落座。
紅紗起舞,絲弦悅耳。
蕭瑤熙乖巧的端坐在皇後的身旁,誰人看了都會誇贊一句:公主雍容華貴,天資過人。
她舉止大方得體,一舉一動都盡顯皇家風範,讓人挑不出錯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