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思緒莫名回到今年的上元佳節，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走向那個芝玉般的男子。

“裴少卿，這是我自己繡的香囊，望少卿收下。”

燈火輝煌，漫天的煙火将她紅透了臉頰映得更加嬌羞誘人。

男子拒絕了她的示愛，還揉着她的額發溫聲的向她緻歉。

“阿绾，我對你并無男女之意，抱歉。”

“為何，是因為蕭瑤熙嗎？”一時沖動之下，她不顧形象的厲聲質問，眼眶濕潤。

裴昭岫用手輕輕撫去她眼角的淚珠，告誡她切莫在背後議論他人的是非。

“阿绾，你不了解夭夭。她雖不是你這樣書香世家的才女，但她就似天上的明月。她耀眼，自強，博愛，永遠都存着一顆赤忱之心。”

“你們都是極好的女子，可惜在我心中，她便是最好，抱歉。”

王绾不知那天她哭了多久，一月寒風料峭。卻不及男子說出的每一句話，冰冷刺骨，将她的滿腔熱情砸個粉碎。

蕭瑤熙有些摸不清頭緒，她好像沒有得罪過那少女，天可鑒，她跟那些貴女話都沒有講過幾句。

意料之中，她還看見了一個少年，她的二皇兄蕭琰。

少年正坐在淑妃的右下方，姿态随意不羁，一手叉腰，紅光滿面，也不知喝了多少酒。

事到如今，這場宴會的目的顯而易見，蕭琰已經十八，也到了成親的年紀。

蕭瑤熙輕提裙擺，漫步走到淑妃面前：“瑤熙參見淑妃娘娘，見過二哥哥。”

淑妃一雙鳳眼微微揚起，嘴角噙着一抹高傲的笑容，語氣散漫：“瑤熙來了，許久都沒有見到你，出落得越發标緻了。”

蕭琰瞥了少女一眼，颔首示意，目光不經意間落在她身後一身水藍色衣衫的女子身上。

“母親放心，兒臣肯定給您找一個跟妹妹一般标緻的兒媳。”他哈哈大笑，呼出一大口酒氣，霧氣彌漫。

蕭瑤熙不動聲色的掩了下口鼻，寒暄了兩句就叫上花莺遠離了成堆的人群。

她身子半彎，伸手觸碰了一下那株潔白如玉的八瓣嬌花。瓊花珍貴無比，對環境十分挑剔，想來應該是從揚州連夜運送過來的。

“嘉禾公主。”一聲溫婉悠揚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她直起身子，看向來人：“王小姐。”

王绾特意支開了身邊人，獨自尋了過來。因為有些事情，她很想弄清楚，哪怕是輸，也要清楚明白。

“你喜歡裴少卿嗎？”

話題突如其來，蕭瑤熙卻面容平靜：“喜歡啊。”她的眸中毫無一絲愛意，鎮定淡然。

王绾輕輕笑了一聲，帶着深深的苦澀和不甘，讓人的心緊緊揪在一起，窒悶無比。

“嘉禾公主，我喜歡裴少卿，是男女之間的喜歡，你呢？”

不等蕭瑤熙回答，她自問自答道：“我一直以為，我可以同你公平競争，可我現在才發現自己有多愚蠢。你從來就沒有與我争過，我隻是為自己的失敗找了一個假想敵，自我安慰。”

“你對他，從來就沒有過男女之情，對嗎？”

蕭瑤熙心中懵圈，面上從容不迫，語氣平淡：“我一直将他當作哥哥對待，毫無他意。”

對面的女子安靜了一陣，眼中閃過一絲自嘲：“你不喜歡他，他卻喜歡你，我連競争的資格都沒有。”

看着前方女子落寞離去的背影，蕭瑤熙心中複雜萬分，直到花莺喚了她好幾聲，她才回過神來。

所以，及笄那日母後說的那一番話，言外之意在此。難怪要問她的看法，繞了一圈，她竟莫名其妙夾在了兩人中間。

蕭瑤熙返回宴會之時，王绾連同着她的小跟班已經借故離開了。

她單純隻是過來湊湊熱鬧，準備嘗嘗點心，畢竟淑妃宮中的吃穿用度堪比中宮，有過之而無不及。

對此，林皇後不知是不在意，還是毫不知情。

她拿起一塊冰皮花糕，餡皮晶瑩透亮，味道香甜不膩，入口即化，是她喜歡的口味。

宴會中央，不停的有貴女獻上才藝。絲竹管弦交織，少女各個輕紗拂動，曼妙身段搖曳。

前方母子二人的聲響悠悠蕩來，女人語氣略帶斥責，又含着謹慎的思量：“你确定選她？”

少年不屑嗤笑一聲：“怎麼，我配不上她嗎？”

半晌，那方的聲音淺淺減弱，直至聽不清晰。蕭瑤熙含着糕點，慢慢咀嚼着，心中惋惜。

也不知是誰家的好姑娘，被這樣一匹敗家犬看上，實在家門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