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黑不久,海邊還有許多行人,璀璨的路燈映照出大大小小的人影。
趙海深騎着自行車,穿梭在濱海路的棧道上,聽微風簌簌,海浪潺潺,周遭的喧嘩仿佛在人耳邊營造出了萬家燈火。趙海深戴着耳機,手機裡不斷輸出的音樂,聯合空氣裡的熱鬧,讓這場騎行更加酣暢淋漓。
沿着濱海路騎了一個小時之後,趙海深把共享單車停在梓橋巷口,打算穿過梓橋巷走路回家 。
梓橋巷的另一端便是學府路,而這中間曲折起伏的路,步行需要大概十五分鐘。巷子裡面還住着幾戶人家,開着一些微弱的燈光,但整個巷子沒有路燈,掩蔽在一片漆黑中。
趙海深點開手電筒照明,在台階和彎道上小心翼翼地行走。
走了差不多五分鐘,對面出現了幾個人影朝他的方向走來,他們應該是喝了酒,拖拉着大嗓音高談闊論,打破了這巷子裡的甯靜,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趙海深放慢了腳步,待到手電光把前方的人群照得越來越清晰,領頭的人竟然是一副熟悉的面孔:周航。
本來心情挺好的,走個近道回家怎麼還偶遇了這群人,趙海深心裡唾罵自己運氣真差。
他本想低頭路過,卻被看清了臉的周航擋住,滿嘴酒味地喊到:“喲,這不是我們班的學霸嗎?怎麼自己在這小巷子裡啊,該不會欺負了哪家小姑娘吧?”說完,旁邊幾個醉漢也猥瑣地笑。
趙海深心裡翻了個白眼,又不想跟他說太多,往旁邊讓了一下,準備繼續往前走。
忽地他背後的周航猛的一拽:“走個屁啊?之前不是很拽嗎?”
趙海深用力把他手推開,冷臉說道:“你想幹嘛?”
周航輕蔑地笑了笑:“老子想幹嘛?平時有人護着你,今天晚上你倒黴在這遇到我,老子還不趁機出口惡氣?”
“我沒心情跟你掰扯,滾開。”
或許周航是個煤氣罐轉世,一點就燃,惱羞成怒的他,拽着趙海深的領口,惡狠狠地盯着他:“現在是你他媽想走就能走的?你開學考打老子的那一拳,踩老子的那一腳,今天晚上在這給我還了,兄弟們,一人一下,别給我手下留情。”
他身後的幾個醉漢也紛紛惡語相向:“就你這小子敢在我們老大頭上動土是吧?聽說你還是校霸?今天讓你知道誰他媽才是二中真的校霸!”
眼看他們步步逼近,趙海深的潛力再大,也不可能打得過四個醉了酒的壯漢,今天要麼跑,要麼就是躺在這。
眼看周航的拳頭馬上要貼上來,趙海深擡起左腳用力踹了上去,這一腳的力量難以言喻,讓周航接連往後退了好幾步,最後坐在了地上。
其中一個醉漢見狀,從旁邊的廢墟裡抄起一根木棒,擡手向趙海深的頭狠狠砸去。趙海深眼疾手快,用手肘擋住了這一棍,又一腳踹飛了醉漢。
但是以一敵多的劣勢還是最為緻命的弱點,在生生挨了兩拳以後,趙海深心想,就算給他們一人一腳,今晚也隻會在這被圍毆。
既然不能待在這,也不能突破人牆往濱海路跑,那不如破釜沉舟,也隻能往身後跑。
趙海深忍着疼痛,拎起一塊木闆使勁朝他們砸去,趁他們躲閃的間隙,拔腿往學府路方向狂奔。
周航一群人見狀,大聲吆喊:“給老子站着!”一群人開始像瘋狗一樣朝趙海深追去。
這條巷子真的很長,掉落在地上的椰子殼還時不時會絆腳,僅存的光亮讓陋巷顯得更加荒蕪。趙海深一刻也沒有停下,在黑暗裡快速地奔跑,聽着身後的人的吠叫、嘲諷,他不以為然,隻覺得被一群狗追趕很讓人心煩意亂。
趙海深的長跑能力一直不是很強,或許是在緊急的情況下潛能被激發,腎上腺素飙升,他和身後的人拉開了很長一段距離。
忽地,他心跳猛地失控,節奏紊亂如同脫缰的野馬。我草,這個時候腿疼……左腿瞬間失去了大部分的力量,他差點一個踉跄栽倒在地。因為身體的不平穩,他好幾次擦到了牆上的尖銳部分,手上被劃出了一道不深的傷口。
他拖着受傷的腿,幾近暈厥地一直往前跑。周遭漸漸地有了聲音,朝前望去,看到了巷口出現的明亮燈光,他終于跑出來了。
巷口的狹管效應很明顯,在這裡,趙海深感覺到了一陣較強的溫熱的風。腿比眼睛快,在他沖出巷口的那一瞬,視線左邊走來了一個人,他想刹住,卻為時已晚,毫不避諱地撞了上去。
經過巷口的人被吓了一跳,伸出手扶住了他。
頭腦一片空白的趙海深半眯着眼,盯着這個人的衣服看了良久。他穿的是二中的校服。因為離得很近,在趙海深周圍的空氣裡,隻剩下了這個人身上的氣味,熟悉……
這是冉天遠身上的氣味。
趙海深微微擡頭,對上了眼前被吓了一跳的冉天遠的雙眸。
回過神來的冉天遠,看到趙海深手上被劃得傷口,顫抖的左腿,心裡一緊,有些擔憂地問:“同桌你怎麼了?”
長跑後的心悸油然而生,趙海深不自覺地靠在冉天遠身上,大喘着氣:“遇到一群狗。”
冉天遠探着頭往前看了看,看見了自己班上的周航,和其他幾個不知道是哪來的混混,他立刻明白趙海深經曆了什麼。
果然是一群狗。
冉天遠把趙海深扶正,站在他身前,輕聲說:“你先緩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