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點的天還蒙蒙亮,卻早已有人躲在被子刷手機。
男生頭發亂糟糟,手指在屏幕上點來點去,最終,停在一張蛋糕圖片上,往下翻是做蛋糕的教程,再往下是一段視頻。
拿耳機太麻煩,盛未堂撐起手肘,回頭看了一眼,把手機調成靜音。
他之前做過餅幹,但蛋糕從未做過,本準備在外面随便訂一個,但轉念想想反正自己閑着也是閑着,幹脆自己做。
今天是姓周的生日,可周舒自己似乎忘記了,他很少過生日,看着也不是很重視。
盛未堂怕忘,通常會在微信備注名後面,再加幾個數字,比如周舒是2月20号生日,備注就是“周舒220”,方便又不會忘,就是看上去有點像MPC代碼。
周舒沒有過生日的習慣,無論是父母離婚前,還是離婚後,從來沒有過過一個像樣的生日。不是他不想過,而是沒人重視他的出生。
周爸周媽是家族聯姻,簡單說,就是被利益捆綁在一起的僞夫妻,隻在長輩面前演演樣子,私下夫妻何談感情,相處都是劍拔弩張。
他爸媽一開始并沒想要孩子,周媽懷了周舒全源于一場意外,周媽一直以為這場意外,是長輩所為,更加恨透了這段婚姻,然而,迫于家族壓力和身體原因,不得不把他生下來。自從周舒記事起,他爸媽一直是分房睡的,而且房間之間也隔得很遠很遠。
因此高二那會,盛未堂第一次給他過生日,他真的很高興。
那會男生站在别墅下,手提着一個藍色盒子。
周舒并沒說要辦生日,很明顯就是不想辦的意思,所以盛未堂沒帶其他朋友,隻自己一個人來,反正禮物送到就行。因他生日時周舒也送了禮物,輪到對方生日,自己肯定得回點東西,反正心意到就行,對方收不收是對方的事。
看到信息,周舒踩着拖鞋就跑下來了,盛未堂站姿拽拽的,盯着他腳上的小熊拖鞋,說:“回去換雙鞋,我們去網女街。”
兩人騎着自行車,來到三街的“好忙茶吧”。
網女街建地比較早,一棟棟破舊的居民樓橫叉在一起,雜亂無章的店牌和線路互相交錯,什麼美甲店,雜牌書店,奶茶店倒是一應俱全。
不過每家店鋪都很小,小小的三街,大家互相擠擠做着小本生意,不過這裡東西雜,物美價廉,卻是高中生聚集最多的地方。
他們一人點了一杯檸檬可樂,花銷10塊錢。
盛未堂往盒子裡看了一眼,松了一口氣,他們是騎自行車過來的,一路颠簸,幸好沒把蛋糕颠壞。
“你自己打開吧。”盛未堂坐回去,怕自己毛手毛腳的,蛋糕這種脆弱的東西,還是讓細心的人打開比較好。
周舒拆開盒子,眼睛一亮:“你自己做的嗎?”
“買的。”
這不屁話,自己能做的這麼精緻,才是有鬼。
盛未堂拆開蠟燭,掏出打火機,别問他為什麼有打火機,因為他抽煙。
盛未堂又從袋子拿出生日帽,順便戴在對方頭上,周舒劉海被弄得亂七八糟,盛未堂性粗,自然不會在意這些小細節,而周舒自己又看不到。
蛋糕上隻插了一根蠟燭,盛未堂扔掉打火機:“許願,然後快吹。”
少年點頭,閉眼在心裡默念。
盛未堂翻了翻袋子,才發現蛋糕店忘記給他塑料刀和叉子了,不是蛋糕店忘記,而是他自己把刀叉弄丢了。
“怎麼辦沒叉子,你拿手上吃吧,我不吃。”
兩人面面相觑,幸虧奶茶店的沙冰帶勺子,周舒找老闆要了兩個勺子。
“我一個人吃不完。”
“你小鳥胃。”盛未堂比了下蛋糕:“這才6寸。”
最終,兩個男生坐在老舊的奶茶店裡,一人一勺子挖着吃,周舒插到草莓就送到他嘴邊,遠看氛圍很微妙,但彼時的某人并沒有多想。
好兄弟不會介意對方口水的,他也沒有潔癖。
吃完蛋糕,周舒還收到一副藍牙耳機,盛未堂當時很窮,但買的耳機質量很好。
一隻手從後扣住手機,往被子裡按,盛未堂猛地回頭:“吵醒你了?”
周舒眼睛依舊閉着,聲音帶着一絲鼻音:“還早再睡會,别玩手機。”
說完,房間便再度陷入安靜。盛未堂盯着泛起一點藍的天空,沒再說話,許久等身後呼吸平穩,他又摸起手機貓着頭躲進被子。
“艹!周舒你的手/抓/哪裡?”
盛未堂被抓得一激靈,頭頂的毛豎起來,下意識踢了一腳,周舒整個人被踹下床,幸虧地上鋪了羊絨毯。
周舒顧不着疼,連忙爬起來:“對不起,我隻是想叫你别看手機。”
那一下,應該挺疼,畢竟是男人最脆弱的地方,能聽見對方已經開始罵娘了:“對你大爺!我抓你一下試試,我看手機關你逼事?明天一人一張被子,要不就分房。”
“不要,對不起,我……”
對方裹着被子,始終沒理他。
盛未堂本還想着給他做蛋糕,不做了,吃屎去吧!
他的脾氣來的快去得也快,過了一會,便沒事了。
周舒給他擠了牙膏,放在旁邊,盛未堂進洗手台依舊瞪着他,從鏡子看有點像在翻白眼,周舒低頭刷牙,不敢往鏡子看。
被人抓小-雞-雞,是個男人都會火,沒把對方的割了腌了,都算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