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未堂擡眼看他,周舒此時眉頭舒展,明明剛剛還一臉不耐煩的樣子:“剛剛不是皺着眉,現在心情好了?”
“我什麼時候皺眉?”周舒垂眼,不知他那會站在樓上看着。
盛未堂蹙着眉,表情操控自如,學着他剛剛的表情,學得有模有樣。
周舒:“我哪有?”
盛未堂眉毛一挑:“你沒有?”
周舒被逗笑了,用拳頭掩住嘴輕笑,他卧蠶笑起來很明顯。
“還笑,說的就是你。再逛一圈,我們回去了。”
但他們回去的路,卻被積水淹了。
雨還在下,隐約有越下越大的趨勢,盛未堂回頭看:“怎麼辦,回不去了。今晚在路邊睡?”
整個葵園很大,僻靜且樹多,路道橫豎交錯,很複雜。
兩人本想搞浪漫,走一條從未走過的路回家,卻不料這斷路焊得太低,又因為這幾天強降雨,路面直接被水淹了。
“我背你。”
周舒看他猶豫,又強調了一句:“讓我背你。”
憑力氣,盛未堂自然不輸他,不僅能輕松背起周舒,再來一個兩百斤的大漢,都不在話下。不過按身量,讓周舒來會更合适,畢竟姓周的189,穿上鞋一九多是有的,兩人身高差很明顯。
“行。”
反正總有一人要濕鞋,盛未堂往他腳下看去,對方穿了皮鞋,看着很貴,估計這趟回去鞋子就廢了,真皮怕水。
周舒單膝彎下,示意他上來,盛未堂把雨傘拿到右邊,撐在兩人頭上:“擱到你跟我說。”
周舒沒說話,隻是腳步有些快,懷孕不能背太久,那樣擠壓着腹部,周舒倒是想抱,但那厮肯定不願意,哪個男人能接受被公主抱?
盛未堂倒覺得還好,有點擱,但不難受。
高二有一次,周舒也曾這樣背過他,同樣是雨天。
每年六七月中旬,沿海的小台風從不缺席,那會學校停水停電,整個操場都被水覆蓋。老師一放停課通知,從隔壁都能聽到,一整片校區傳出的歡呼聲。
停課當然皆大歡喜,憋屈的是,很多學生被困在學校,很多家長拿着雨衣,雨鞋過來接孩子,沒有家長接的,隻能自己沖回家。
校門口地勢低,教學樓到校門口是一段下坡,下坡那段,簡直讓人望而卻步。
盛未堂那會穿着盛爸買的新款球鞋,内心一陣垂死掙紮,最終決定把球鞋塞書包,就這樣赤腳跑回去。
人沒跑出去就被拽回來,周舒有點急:“下坡有石子 ,割到會痛。我背你,你别這樣。”
盛未堂望着遠處,陳少楓那群不怕死的瘋小子,早已經用書包頂着頭,沖下去了,跑得快的,估計這會都到家了,他倆還在這磨磨唧唧。
周舒搖頭:“别學他們。”
最後,不知周舒是怎麼說服他,盛未堂重新把球鞋白襪套回去,讓他背。
兩人撐着一把透明小雨傘,踩過半尺高的積水。嘩啦啦,雨水全部流進排水口,聲音很大,掩蓋了某人的心跳聲。
這次台風是真傷心了,道路兩邊五六個排水口,都接不住台風飙下來的眼淚。
彼時的周舒看着瘦高,背起人卻很穩。
怕球鞋濺到水,盛未堂的腳一直躲,球鞋時不時踢到對方的小腿,盛未堂摸了摸鼻子有點尴尬。
穿在腳上的東西,怎麼可能不髒,就算他很喜歡這雙鞋,也不能把它供起來,當神觀賞吧。
鞋本來就是拿來穿的,不想弄髒,隻能穿的時候小心點。
周舒是個軟脾氣,不會多說什麼。盛未堂盯着男生泛紅的耳廓,兩人貼着的确很熱,他身體離他遠了一點,雙手隻微微搭在對方肩膀。
兄弟之間互背很正常,那會他不知道男的和男的也可以談戀愛,高中生的主流還是異性戀,并沒聽過男男戀,而陳少楓那厮是高三才出櫃的。
他那會即使對周舒有好感,隻是兄弟那種純粹的好感。
陳少楓這個機靈人總調侃:姓周的看你的眼神都能拉絲了,你最好捂緊屁股。
盛未堂:放屁,他那雙桃花眼看狗都深情,看誰都像他老婆。
陳少楓:别逼,你最像他老婆。
周舒小腿處已經泛紅,盛未堂見狀終于不敢在動。學校分夏冬兩款校服,他們校的夏裝是膝蓋短褲,所以他能看到周舒小腿後的紅印,畢竟他皮膚白。
盛未堂支支吾吾:“我……我隻有這一雙球鞋,是我爸買的。”
“嗯。”
盛家并不是什麼富裕家庭,即使這雙鞋兩千多,對于盛家是一筆不小開支,盛爸還是給他買了,所以某人愛如珍寶。
“我不知道今天會刮台風,如果知道,我肯定不穿。”
熱氣噴灑在男生潔白的耳廓,周舒低頭答:“嗯。”
卻不知,此時泡在水裡的小白鞋更貴,但姓周的好像一點都不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