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術中心的檢測報告上顯示,這種産自三環禁地的隕礦能短暫激發異能,代價是不可逆轉的神經損傷。
“精神病院帶出來的,”段北望說,“這處礦脈由金環江理事負責看守,莊理事曾經主動争取過礦脈看守權。”
此外,據阮見信交代,有一神秘人,據說是莊理事的手下,曾找到阮平,代表莊理事與阮氏達成了秘密協議。
但當審訊人員追問細節時,阮見信卻一句話都答不上來。
他支支吾吾地說:“我爸和那人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從來不許别人打聽,你問我也白瞎。”
神秘人像人間蒸發一樣再未出現在任何人面前。
涉及參與非法異能研究一案的人員中:阮平死;阮見誠、阮見信、阮見恒,以及新月灣精神康複中心39名醫護人員均被抓捕到案。
經統計,精神病院的病患及實驗體共231人:死亡48人;存活183人,其中162人需接受長期治療。
但在這231人中并未發現瑞安和茜茜的蹤影。
異能研究中心爆炸事故終于可以結案。在茜茜的提示下,技術中心從爆炸現場采集到的儀器碎片中分離出了黑匣殘片,在殘片上檢測到了微量的「擴散」。經過溯源确認該異能來源于一名編号為0029的實驗體。
在看到這名實驗體的姓名時,項培風瞳孔驟縮:
廖弈昆。
曾在沈舒慧的親筆信裡出現過的名字。
他親自到異能研究中心附屬醫院見他。
廖弈昆像在硫酸裡浸泡過,渾身上下竟找不到一處完好的皮膚。據他交代,阮昀昇的确用黑匣從他這裡采集過「擴散」。
至此,完整的證據鍊已形成,隻可惜阮昀昇借助死亡逃脫了法律的制裁。
當項培風替沈霧窗和沈舒慧質問廖弈昆,二十幾年前的那個雨夜,他究竟有沒有片刻真心想要救下沈舒慧母子時,廖弈昆卻僵硬地别過臉,緘口不言。
至于阮平選擇炸毀異能研究中心的原因,除了阮平自己,誰也說不上來。
在裁決使的授意下,莊理事被秘密羁押到了異管局受審。一方面,是為查清阮平勾結三環成員的真相;另一方面,是為調查礦脈洩露一事。
在被問到是否與阮平私下勾結商定炸毀異能研究中心時,莊理事火冒三丈:“什麼異能研究中心?什麼阮平?能不能說點我聽得懂的!”
項培風看他表現不像是裝的,心中升起一個不好的猜測:神秘人接觸阮平,是否存在殺人滅口的嫌疑?
——阮平一死,許多事就死無對證。
隻是段北望遲遲不用「吐真」對莊理事進行問詢,項培風不知道段北望心中思量,也不知道莊理事究竟有沒有被抓錯,隻得暫且将心中疑惑壓下。
阮見誠夫婦早已将子女秘密送往霓墟城外,多年來留守阮家不過是受阮平威脅。
阮見恒在提到女兒茜茜時,突然崩潰痛哭,供認自己曾因輕信和懦弱将女兒送上實驗台,但在那之後卻日夜受到良心的譴責,多虧阮見堅冒險相救,這才沒有釀成大禍……
他們既是異能實驗的受害者,也是加害者。具體判決隻有等到公審時才能知曉。
昔日強盛的阮氏轟然倒塌,阮氏制藥的工作人員此時跳了出來,揭露了更多駭人聽聞的内幕:
所謂的“異能者友好企業”實則是阮平等人精心僞裝的狩獵場,高新招聘的背後是對異能者的系統性篩選與人體實驗。
此事一經報道,全霓墟異能者嘩然。
*
關在快步穿過回廊,正午的陽光被庭院中央的水池折射,在素白的牆面上投射下晃動的光斑。
他摘下帽檐,躬身将一枚芯片呈給躺椅上的男人:“阮平那邊已經料理幹淨了。”
那人正枕着雙臂假寐,聽到動靜後倏地睜開雙眼,伸出兩指夾走關在掌心的那枚芯片,聲音裡帶着一絲慵懶之意:“東西都齊全嗎?”
“全。阮平這厮果然對您有所保留。”提到這個名字時,關在的表情難掩憎惡。
但很快他像被針紮了似的,晃了下身子,立即不動聲色地穩住。
那人有所察覺,冷哼一聲:“他是有命留沒命保呢。”
“忤逆您的都得死。”關在臉上透出冷厲。
“行了,别拉着臉了。我知道你恨阮平拿活人做異能實驗。現在阮平死在你手下,你氣也出了,這事也了了,”男人指尖一彈,芯片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度墜入水池:
“這東西徹底報廢了,你可以走了。”
關在還想再說點什麼,他擺了擺手:“你走吧。”
關在最後看了沉入池底的芯片一眼:“謝謝您。”
那人哼笑一聲,重又閉上雙眼躺回原位,悠悠的調子從他嘴裡哼出:“俺曾見金陵玉殿莺啼曉,秦淮水榭花開早,誰知道容易冰消~”
“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