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隻有三天,常惜玲前一天因為辜竹在舞台上出色的表現對于吉他的興趣一時達到了巅峰,一大早,她就趴在辜竹房門口,等着她起床。
辜竹向來起床早,這次也沒有例外,她小心把自己的手從白潭緊抱的動作拿了出來,或許是因為睡前精力消耗,她們睡得意外地熟,醒來就發現自己被白潭八爪魚似的壓在四肢下。
她看了一眼還在睡夢中的人,輕手輕腳下床,拿了洗漱用品出門,看到常惜玲時沖她“噓”了一下,之後兩個人到常惜玲房中,借用了她的浴室。
“姐姐,你晚上就要回去嗎?可不可以再多陪我一天啊?”常惜玲趴在自己床上,抱着等身大小的狗狗抱枕,嘟着粉嫩的臉蛋,屬于小女孩的聲音軟軟糯糯:“我這次成績考了全班第三呢,我是不是很厲害!”
辜竹用水拍了拍臉,拿毛巾輕輕擦幹,從浴室出來才回她的話:“這次待不了太久,暑假再找時間回來,玲玲想要什麼禮物?”
常惜玲從床上一躍而起,沖過去抱住她的腰,眨巴了一下圓溜溜的眼睛:“陪我去吃雯雯家的米粉可以嗎!”
辜竹默默看她好幾秒,一手抵在她的眉間:“壞心眼。”
常惜玲捂住自己的眉間,心想,我才不壞,我是善良的小可愛才對。
辜竹沒有叫醒白潭,現在不過七點鐘,或許隻有精力充沛的小孩才不喜歡賴床,她自己是因為生物鐘,大多數時候都會準時起床。
在床頭留下一張便利貼,又跟常月華打了個招呼,戴上安全帽,她開着小電驢,車着常惜玲就去鎮市集的那家“常來早餐店”,一大早趕集吃早餐的很多,她将小電驢停在街口停車棚,牽着常惜玲走了進去。
早餐店占據了兩個店面,原本是一家夫妻檔,但是男主人前年車禍意外截了腿,幾乎是女主人在支撐着店面。
她們才靠近,常惜玲就迫不及待地跑了過去:“雯雯,我帶我姐姐來吃早餐拉!”
她口中的雯雯是跟她同歲的女孩,兩個人同校同班級,個頭也差不多,紮着兩個小辮子,聽見常惜玲的聲音立馬迎了過來:“玲玲!我姐姐也在,快進來!”
她們是愛姐聯盟,最大的心願是一起帶着姐姐出去玩,然後向全世界大聲宣布這是她們學習成績又好長得又漂亮還很愛她們的姐姐!可惜兩個姐姐看起來好像不太對付,幾乎不同行,所以緻力于讓兩位姐姐和睦相處。
辜竹一進店門,當然看到了常雯口中的姐姐常茹,對方正在上餐,看到她時閃過驚訝,她沖常茹點點頭,坐在了兩個小孩對面。
“稀客啊大學霸,假期還能見着你,看來還是挺閑的,吃點什麼?”常茹系着圍裙,頭發和常雯一樣紮了兩個辮子,兩姐妹很像,跟檔口忙碌着做早餐的老闆娘也很像。
辜竹已經習慣了常茹時不時刺她一下的行為,因為同一個鎮,她們的孽緣可以追溯到小學、初中,常茹是萬年老二,她總是壓她一頭,久而久之,對方就把自己立敵,一直到高一,她們都處于一種競争狀态,直到去年全國化學競賽,她棄賽,這種平衡便打破了。
“兩份招牌米粉,謝謝。”辜竹拿起一次性筷子,給常惜玲磨了一下毛尖,假裝看不到常茹的打量。
店裡忙,常茹沒有久擱,記下餐品和桌牌号,貼到檔口玻璃窗上,又開始去上餐收拾吃完的餐桌。
同一個鎮,她們對彼此的了解其實要多得多,例如常茹知道,辜竹媽媽原先為了治療疾病纏身的丈夫,欠了許多債,現在慢慢還清了,但家裡不算殷實;例如她還知道,辜竹不是辜媽媽的親生小孩,據說她是個棄嬰。
小鎮上的人家總喜歡評頭論足,對于辜竹家是,對于她們家是,沒有男孩子的家庭,仿佛斷了根,像是一種原罪,總是避免不了閑言蜚語。
像她們這樣的人家,除了拼了命往上走,沒有其它出路。
常茹的目标很清晰,她要考上一等的大學,走出這個小鎮,賺很多很多的錢,來分散母親的辛苦,以及培養還年幼的妹妹。
過去,她和辜竹齊頭并進,她以為,她們是世界上最懂得對方的人了,可是後來,她突然覺得不是的,一個可以輕易放棄來之不易機會的人,或許并沒有她想象的那樣堅定。
就像被背叛了一樣,也像是恨鐵不成鋼,即使辜竹仍然壓她一頭,她也無法再對她高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