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蘇格蘭真要留下來他也不會趕人走就是了。
諸伏景光是在和萊伊閑聊過後臨時決定過來的,他旁敲側擊了萊伊的戀情,對比發現了自己這段戀情中的盲區——他和一之羽巡幾乎隻在周末見一次。喜歡一個人就會想見面,這實在很有說服力,但這棟公寓附近的監控和剛下夜班的警察也很有說服力,爬窗也是無奈之舉。
他來過這間公寓,不過進卧室還是第一次,諸伏景光習慣性觀察了一下周圍環境,試圖從中判斷房間主人的生活,目光觸及床上的兩個枕頭時微頓。
他盯着那兩個枕頭,側頭問:“你習慣睡兩個枕頭嗎?”他這樣問着,但目光仍舊落在靠床内側的那隻枕頭上。
一之羽巡随口道:“昨晚朋友過來住,忘收起來了。”
想到了某個畫面,諸伏景光微微蹙眉,沉默幾秒,還是說了下去:“其實你住院的那天,我去看過你。”
一之羽巡這回是真的有些意外了,看來蘇格蘭不是昨天才改變任務思路的,很有可能在他高燒住院那天就已經變了。他問:“嗯?什麼時候?”
“我去的時候你還沒醒。”
一之羽巡敏銳地察覺到蘇格蘭還有話沒說完,追問:“然後呢?”
“……看到那裡有人,我就先走了。”
“是我的朋友,就是他昨晚在我這裡留宿。”
諸伏景光點點頭,及時終止了這個話題。
他盯着窗簾的縫隙,夾縫中依稀能看到兩人在玻璃上的倒影,腦海中的從另一個縫隙中看另外兩人的畫面不受控制浮現在眼前。
病床旁邊的青年靜立許久,俯身,中途停頓了一會兒,而後小心擡手,似乎像是想用指節觸碰病床上雙眼緊密的病人的臉頰,但還未真正觸及就仿佛如夢初醒般迅速收回,警覺地轉身看向周圍,大概是在确認剛剛有沒有沒人注意到。
他迅速閃身躲在門後,幾秒後,聽到病房内的人長歎了口氣,像是松了口氣,又像是無奈。
“你和那位朋友……我的意思是說,你們兩個的關系是……?”
一之羽巡愣了一下,随即噗嗤笑出聲。諸伏景光不确定一之羽巡以為這是吃醋還是一之羽巡真的被這個問題逗笑了。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那人笑得那麼輕松。
不過即使沒回答,他也得到了答案。
諸伏景光驟然松了口氣。他和一之羽巡的關系是假的,但不代表告訴他他的任務搭檔是朋友的戀人他也依舊能心如止水——雖然那并不影響他極力完成這項任務。
那一之羽巡和萩原……他們兩個究竟是什麼關系?
早前在翻閱一之羽巡的資料時就已經知曉了這人和萩原認識,但那天的情景……看着不像隻是普通朋友那麼簡單。
“你想哪兒去了?”一之羽巡的聲音裡還依稀聽得出沒散盡的笑意:“我和他當然隻是朋友啊。”
“雖說我以前沒交過女朋友,但我也沒交過男朋友啊,和你在一起隻是因為喜歡你而已,蘇格蘭。”
的确,從來沒有哪份資料表示,一之羽巡喜歡同性。
這個人一直勤勤勉勉兢兢業業,幾乎全年無休,将自己的一切奉獻給社會和國家。
【你的搭檔一直向我表示一切順利,不過據我所知,這個任務目前似乎并不是很樂觀。你們兩位都是我最優秀的部下之一,放在一起本該可以達到‘1+1>2’的效果……我知道,你潛意識裡還是認為,一個合格的卧底搜查官怎麼可能做出在任務期間戀愛這種荒唐事,所以無法把一之羽君當作自己真實的戀人,但不要忽略,現在和一之羽君戀愛的人是蘇格蘭,也隻是蘇格蘭而已。】
他收到了那則消息,被一語點醒,同時也生出無數困惑。
【這個任務究竟有什麼深意?】
那條消息石沉大海,沒能等來回複。
時間差不多了,他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一之羽巡也表明了态度,目的達到,他已經可以離開了。
況且他今晚的确還有事要做。
諸伏景光站在窗邊,看着濃重的夜色,想起另一個被光照進來的深夜,他轉頭問:“那晚幫我的事,你有和飛鳥長官彙報過嗎?”
面對他最後的問題,對他仿佛知無不言的一之羽巡這一次隻是微笑,沒有回答。
或許是因為這不會是蘇格蘭想知道的,這是隻有諸伏景光才會問的問題,而諸伏景光對一之羽巡來說無關緊要,無需回答。
他換了個結束語:“那……晚安?”
“晚安,蘇格蘭。”
【距離分手還有:13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