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急了,常嬷嬷似有恃無恐,更加得意,“姑娘還是乖乖聽話,一切都是為了姑娘……”
話音生生被一聲冷笑斬斷,常嬷嬷擡頭正見兩道帶火的目光,直逼得她倒退兩步,火光鋪天蓋地燒過來,腳下不慎,一屁股坐倒在地,雖然疼痛但卻不敢出聲,嚣張的氣焰瞬間化為烏有。
她似乎知道怕了,眼中流露出驚恐,未想到大姑娘也會有狠厲的一面。
沈明月迫近,俯身揪住她的衣襟,“又是為我好!你就不會換句話?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
看着對方慌亂的眼神,她意識到常嬷嬷已亮出底牌,忽覺這樣硬剛不是上策,腦子一轉有了謀劃。
眨眼間怒意消散,換上笑模樣,可這笑未達眼底,眸中是火焰燃盡後的冰冷。
她直起腰來,開口悲涼,恍若秋風中飄零的碎葉。
“哈哈,好,很好,的确是為了我好,離開這裡我還能去哪裡呢?若惹得殿下生氣,将我殺了又該如何是好呢?你說是不是,我的好嬷嬷?”
這一怒一笑,無縫切換,大姑娘瘋癫的樣子讓常嬷嬷後背發涼,頭皮陣陣發麻,真擔心她是得了失心瘋了。
還未等她有所反應,就聽頭頂傳來聲音。
“海棠,海棠!”
婢女們應聲而入,海棠看了一眼地上的嬷嬷後屈身一禮:“王妃有何吩咐。”
“常嬷嬷摔了一跤,快扶她回去休息。”
海棠趕緊命人将其扶出,而後又吩咐人收拾屋子,服侍王妃梳妝。
早膳備好,沈明月氣滞于胸,無半點食欲,甚至有些想吐,她象征性地用了兩口粥,而後進來兩個嬷嬷,回禀明日歸甯的流程及禮儀。
繁文缛節令人頭痛,在計劃中根本不需要這些。
終于她打斷念經一般的話語,“說了許久,嬷嬷們也去喝口茶潤潤嗓子。”
嬷嬷識趣地退出後,她對海棠道:“讓徐銘來見我。”
海棠沒有猶豫:“是。”
沈明月對海棠這股痛快勁非常滿意,對海棠自身也十分滿意,妓女、侍衛、婢女,每個角色都被她演繹得足夠到位,挑不出一點毛病。
徐銘到時,沈明月正慢慢品着一盞茶,隻有這淡淡的茶香,才能舒緩她一身的煩躁。
“卑職徐銘拜見王妃,王妃康安。”
“起來吧。”沈明月說完,試着一擡手,周圍的婢女,包括海棠,果然紛紛退下。
沒了外人,徐銘一改嚴肅,笑嘻嘻地說道:“沈先生,學生向先生問安。”
“起來,坐。”沈明月給徐銘倒了盞茶,感慨道:“教了十幾個徒弟,也就你還把我當先生。”
徐銘卻不敢接也不敢坐,“先生現在是王妃,這茶卑職可不敢喝。”
“你看你,這點就不如海棠明白,這聲‘先生’都叫了,還當我是王妃、你是侍衛嗎?”
徐銘嘿嘿一笑,雙手接過茶盞喝了一口,“真沒想到先生竟然會是王妃,當初為了找先生,殿下可是費了好大一番功夫呢。”
沈明月:“哦,是嗎?”
見她疑問,徐銘趕緊住嘴,使勁點點頭,殿下可是交代過要保密,他一興奮差點說漏嘴。
但他心裡一直提溜着一個人,還未想好如何開口,就聽他的先生壓低音量,“别的先不說,莺兒還在柳家,想救她我自己一個人不行,你得幫我。”
“我也正想問先生此事,先生打算怎麼做?”
“我計劃今日去柳家,但是不能帶上她。”
沈明月說完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窗外,又看着徐銘,想他應該知道自己說的是誰。
徐銘傻乎乎地問道:“誰?”
沈明月無奈閉眼歎了口氣,蘸着茶水在桌上寫了個“棠”字。
“先生是說她呀,這事沒必要瞞着她吧。”
“沒瞞着她,她現在是這院子裡的老大,對我有戒心,我擔心她會阻止。”
徐銘笑容凝固,嘴角弧度變平,疑惑道:“她知道莺兒的事?”
“她不知道嗎?”沈明月仔細回憶了一下,确定這事與海棠提起過,肯定道:“不,她知道。”
“這個可惡的女人!我昨日還問過她,她說不知道。”
沈明月怕冤枉了海棠,又跟徐銘詢問了他們溝通的時間,才确認了的事實。
徐銘氣得站起身來,恨不得現在就出去教訓她一頓,但被沈明月按住。
“稍安勿躁,我有一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