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是想來看一眼,如今看了好幾眼,心頭的躁動總算被安撫、蟄伏,這才留意到江瑞手上擺弄的東西。
他眼皮一跳,長臂一伸搶走陶罐,“哪裡來的醜東西?明天我給你弄個漂亮的來。”
江瑞擡眸看過去,舌頭舔了舔牙尖,在瞥見他眼裡的慌張和心虛時心軟了下,“好吧。”
嶽不惑松了口氣,把陶罐放在腳下,輕聲問:“這段時間你還好嗎?”
江瑞點頭,反問:“你不是走了嗎?”
“上了船又不想走了。”
江瑞噢了一聲,尾音拖的有點長。
月亮與雲層相錯,萬丈清輝傾瀉人間。
嶽不惑站在清冷月色下,隔着窗扉,和一身暖輝的江瑞說着些沒什麼意義的話語,身心皆安甯。
樹葉摩擦的娑娑聲漸近,夜風缭亂江瑞的發絲,他擡手理順,冷不防地,右手被嶽不惑捉住。
他看着江瑞白皙的手腕,眼眸深邃,“摔倒擦傷的?”
“嗯。”
嶽不惑手掌灼熱、觸感真實,江瑞不太适應,欲抽回手,試了兩次都紋絲不動,隻能忍受帶着薄繭的指腹輕輕摩挲他腕間的結痂。
“你受苦了。”嶽不惑口吻認真,心想不該離開的,镖單廢就廢了,一萬兩銀子而已,長隆镖局賠得起,哪怕镖局倒了,他也能和師父一起自立門戶。
江瑞陷入恍惚,這樣的話語,上輩子手臂被絞斷都沒人和他說過。
心髒忽然一陣窒悶,他受不了似的再次掙紮起來,雙手一同用力,硬抽回手背在身後,皺着眉很不高興的模樣。
嶽不惑眸色深深,以前覺得少年的郁色是天生多情,容易感傷,即使痛苦也是籠統而缥缈的。
此刻再看,明顯發現不同,那份痛苦變得具體而真切,昭示着眼前人已被現實的痛苦浸染過。
“抱歉,是我太不講理。”他伸出手攤開掌心,聲音有故作的輕松,“郎君要給我一個教訓嗎?”
“啪!”江瑞用行動代替回答,十分幹脆。
嶽不惑握緊手心,笑道:“多謝郎君,我吃到教訓了,明日會帶來賠禮。”
江瑞沒忍住,眉眼微彎,剛才的不快煙消雲散,“明天還會來,那今晚你睡在哪裡?”
“上次養傷住過的草屋。”
平平無奇的答案,卻點亮了江瑞眼裡的神采,聲音是少見的輕快飛揚,“那我去草屋裡能找到你咯?”
“當然能。”
“那去長滿蒲公英的草坡和燒烤過的潭水邊,也能找到你嗎?”他緊接着問。
嶽不惑不明白這個有些古怪的問題源自哪裡,卻能讀懂他眼裡的期待,輕聲道:“你想我在哪裡,就能在哪裡找到我。”
江瑞笑了,燦爛如夏花。
【恭喜宿主積分+20!!】
他笑得實在生動好看,嶽不惑掌心發癢,很想把他攏入懷中,最終隻是握拳背到身後。
“笑什麼呢,這麼開心?”
江瑞擡頭看天上圓月,清皎剔透,又看向眼前人,順眼至極。
“在笑......你不是無動于衷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