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瑞點點頭,沒什麼反應。
嶽不惑暗歎口氣,放下背簍,坐在之前劉嬷嬷坐的椅子上。
江瑞仰着頭把茶豆糕放進嘴巴,眯着眼嚼啊嚼,末了再喝一口清茶,整個過程十分有儀式感,看得嶽不惑想笑。
他問:“你平常就是這麼過日子的?”
江瑞奇怪地看他,兩隻眼睛澄澈明亮。
“睡到日上三竿,梳洗穿衣後吃早食,吃完了睡回籠覺,醒來再喝茶吃點心。”
簡直比卿雲姐養得貓兒還嬌懶,貓兒還舔舔毛、捉老鼠、撲麻雀,他基本上就是吃吃睡睡。
“是啊。”江瑞沒覺得有什麼不對,貼心補充道:“吃完點心我該看話本了,吃過中飯就午歇,醒來喝茶吃點心,吃完接着看話本,吃過晚飯後看日落,天黑了就睡覺。”
不像貓兒了,像小豬,嶽不惑低頭悶笑。
江瑞感覺他在嘲笑自己,氣道:“那你又是怎麼過日子的?”
“五點起床更衣,晨練一個時辰,七點去校場訓手下人,把偷懶的、笨手笨腳的、看不順眼的揍一頓,九點沐浴換衣用早膳,十點去镖局議事,有找茬的就揍一頓,十一點回議事廳處理事務,十二點用午膳。
午歇兩刻鐘,十三點練武,十四點議事廳理事或外出辦事,十八點用晚膳,後面安排比較自由,通常是練武、看書,偶爾和同僚相聚,二十二點入睡。”
“......”江瑞本來準備了句‘有什麼了不起的’還給他,可聽到十二點的時候腦子就昏昏的了,他手摸着軟枕就要往上面靠。
嶽不惑忙上前扶住他的臉和肩膀,阻止他躺平。
開什麼玩笑,等了一夜,房頂上趴了一個時辰才得見,說了幾分鐘話又要睡?不給!
“你想幹什麼?”嶽不惑質問,有點咬牙切齒的味道。
江瑞頰肉被他的掌心壓扁,含糊不清道:“碎覺。”
“坐正了,不許睡。”
嶽不惑把人扶正,手掌感受到他柔滑的臉蛋和纖細的腰肢,火星子從掌心鑽到體内,燎得他骨頭發酥,趕緊撤手。
可手才離開,江瑞又往下躺,隻得上去扶住,無奈到了極點,“别睡了瑞瑞,到底有什麼好睡的?”
“我好累。”
......
嶽不惑噎住,“累在何處?”
“被你過的日子吓累了。”江瑞往下壓了壓,試圖與羅漢塌相擁,結果被嶽不惑的手掌把臉壓得更扁了。
“是我過又不是你過,堅強點,打起精神來。”
嶽不惑從未這般耐心地哄過誰,騰出一隻手,拿起方幾上的茶水硬喂了他兩口。
茶水清涼微苦,驅散睡意,江瑞不滿地推開嶽不惑,瞪了一眼。
他一雙鳳眸清冷含威,本該讓人心生涼意。
嶽不惑卻覺得整個人都要被一把火燒沒了,下意識喝幹手裡的茶水,燥熱才降下兩分。
蓦地,他發現自己和江瑞同飲一杯茶,碰觸的位置都一模一樣,熱意頓時升騰十二分,簡直火上澆油。
“不睡了,你别擋在我面前。”江瑞擡腳輕踢了下嶽不惑小腿。
嶽不惑怔忡失神,後退幾步,将茶杯藏進手心。
江瑞毫無所覺,拿起茶豆糕咬了一小口。
轉身之際,嶽不惑将手心的茶杯藏入袖中,清醒着行這種偷竊之事,讓他有種隐秘的興奮。
他坐回椅子,拎起小背簍放到身前,“瑞瑞,我給你帶了賠禮。”
江瑞身子微微前傾,眉毛略略向上挑起,眼眸閃着好奇的光。
嶽不惑面容舒展,他極愛江瑞偶爾流露出的小情緒。
很多時候他都覺得江瑞離他很遠,缥缈難尋,隻有這種時候,他才覺得他們之間近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