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江明誠的笑聲陰森,卻吓不着江冉半分,“你知道,阿冉,我老了,你媽媽走得早,隻給我留下你一人。江氏藥業在江海市名聲浩浩,作為繼承人,如果連這點牽挂都割舍不了,怕是無法在這浮世立足啊。”
理由僅僅隻是這個嗎?江冉不會相信,在昏暗的書房裡,悄無聲息,背對的椅子輕晃,他的心情似乎還很不錯。
“你們姐妹情深我理解,但你也知道,阿霂心思很細,也很正,那日我私密文件還未來得及存放,她進了我的書房……”
“她沒看,”江冉打斷江明誠的話語,卻在脫口後悔。
“我當然知道她沒看,是你把她叫出去的,”江明誠将椅子轉了回來,桌面昏黃的台燈照在他架在鼻梁的眼鏡,“你太縱容她了,江冉,你清楚自己的心思嗎?”
江冉的心更沉了,氣氛太過壓抑,讓她連呼吸都困難。
“我不信江霂。”
“那你為什麼信任江木誠?他剛來一個月不到,甚至未成年,你就放心讓他做這種研發?”
“物盡其用啊,阿冉。他隻要利,甚至連名都不要,又在乎什麼黑的白的?”江明誠冷笑,聲音提高了不少,“可江霂呢,你會忘記?她的出生,她是誰的後代?你難道能忘記你的母親是怎麼死的!”
江冉啞口無言。
江霂在身邊的這十幾年,無論她多麼努力去遺忘,忘卻母親的離去,忘記阿霂不是她的親妹妹,卻一次又一次,被提及,被重創。
而這些,難道是江霂的錯嗎?母親的死,又是誰的錯呢?
“……”在長久的沉默下,江冉再次開了口,隻是聲音更冷了幾分,“我可以答應你,但是Lethe-9,我需要再改進。”
江明誠答應了,但顯而易見,承諾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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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了,我給她輸了液,裡面有針對Lethe-9藥物的緩釋劑,失去記憶的傷害是不可逆的,不會對她喪失和恢複造成任何正面或負面影響,隻是能讓她不那麼痛苦。”
程茉從二樓下來,邊走邊朝着一樓的江冉說話。
“嗯,”江冉輕輕點點頭,“知道了。”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程茉将水杯遞到江冉面前,那人的臉色還是那麼可怕,明明長了張魅惑的臉,怎麼像x人一樣一點表情都沒有,程茉腹诽,在對方的身邊坐下,“你不可能在她每次昏倒的時候都在身邊吧。”
“所以讓你給不會讓她昏倒的藥,”江冉喝了一口水,“順便幫我多關注一下她。”
“什麼時候我還擔任監視的工作了?”程茉歪着腦袋,将手掌伸到對方面前。
“?”江冉思索了片刻,毫不留情地将它從眼前扇開,“等阿霂醒了,留一張名片給她,你這離她家也近,複診也方便。”
“哎,你有沒有搞錯啊,”程茉頗為用力地推搡了一下江冉的手臂,而對方紋絲不動,“老頭不讓她靠近你家黑産業,你還把她往我這推?”
“你以為,失去記憶能攔住她嗎?”江冉的聲音冷淡,“她的同學就是因為發現了問題被江明誠處理了,而阿霂現在所做的研究與江氏藥業合作,她不會毫無察覺的。”
“那喂藥的作用在哪?”
很好的問題,江冉自嘲似地笑了笑,“給老頭的好養子提供實驗的樂趣,妄想給他所秉持的人性多一個成功案例。”
在當今社會的名利場下,貪欲為惡所用,滋養又茁壯。
“最近門外的黑貓不少,通知暗湧低調行事。”
指尖摁下打火機的開關,火苗随即竄出,在藍紅色的火焰下,江冉點燃煙頭,薄唇含住過濾嘴,又松開,煙霧從鼻腔湧出。
程茉懶散地應着,将信息同步給衆人。
江冉叼着煙起身,向樓上走去。
“喂,抽煙滾出去,不許上樓!”程茉趴在樓梯扶手,沒好氣地叫着,“江冉!阿霂比你乖十倍!”
“她又不會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