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實上,剛剛轉至二樓的拐角處時,江冉便将煙捏在掌心,火星輕濺,煙霧消散的同時她将煙扔進垃圾桶上方的煙灰區中。
皮靴踩在淺色調的木質地闆上,緩緩融入,朝樓層盡頭走去,彎繞了幾個回合,最終停在一處障子門前。
江冉将診所二層員工休息區域打造成了日式風格,牆壁昏黃的壁燈與其相配烘托出溫馨的格調。
外表如此,其實卻别有心思——障子門的防備性更弱,更有益于江冉掌握員工們的行徑。
她駐足在自己的門前,脫去外鞋留至階梯處,輕輕踏上溫涼的台階,雙手推開了障子門。
縫隙愈大,眸中越寬泛映出房内的陳設,整屋由榻榻米為地闆通鋪,中央微微高擡做成床榻,靠窗側簡單擺設了L型的桌面,簡約而不失高雅。
窗簾拉了大半,隻留下一些讓月光溜入,淡淡地灑在床尾的被褥上。
中央的榻榻米上,素淨的米色被褥微皺,白皙的胳膊平靜地安放在身子兩側,江霂熟睡的模樣乖巧,胸口随均勻呼吸而輕微起伏。
江冉頓在門前,無聲地注視了一陣,才回身将門拉上。
她打開床邊櫃台上的小夜燈,冷白的光微亮,映在江霂平息的臉上,她的黑色發絲同她一樣乖乖地落在臉龐,窩在頸窩中熟睡。
江冉拉過坐墊,緩緩下蹲身姿,跪坐在江霂身畔。
房内的空調适中,已撫平了江冉身上的熱,她輕輕觸碰江霂的手,微涼,便直了直身子,小心翼翼地将她的手收回入被褥。
動作間,長發微遮擋住視野,她停下繼續的動作,轉頭拿過櫃台上的素簪,雙手翻弄後,将金發低盤。
盤成的同時,耳邊輕微的呼吸聲夾雜着夢中呓語,惹得江冉快速回眸。
隻見床上的人兒翻轉,平躺改為向右側躺,剛剛收回的手這會兒連同大半身子都露在外面,或許嫌長發紮肉,甚至抽空用手将留在脖頸的頭發盡數向旁抹去,徒留白皙的肌膚裸露于外。
“睡覺都不老實。”江冉冷哼了一聲,嗔怪的聲音低壓,身子下傾,還是上手将江霂的被子攏好。
“阿冉……?”
被角還未貼上江霂的後背,江冉便被這一聲稱呼喚得雙手一顫,停頓的手腕,拉遠的身子,江冉看到了那人側躺着迎光的臉上棕黑色的眸還在迷茫,她心裡依舊一緊,背光的棕紅瞳重回冷淡之色,緊緊盯着對方。
江霂在江冉的注視下起身,可越是擡起半分,頭便越暈一些,破碎的記憶在方才注射的藥劑中流逝,又将碎片暫時縫合,密密麻麻充斥在她的頭腦。
翻天覆地的眩暈下,她的眼前清晰展出江冉的面龐,曾經那總是帶着柔情,好看的丹鳳眼如今卻冷漠而防備地觀察着自己,她沒來由一陣委屈,她什麼都不記得,她有犯什麼錯嗎?
她隻記得她好久都沒有見過自己的姐姐了。
江霂沒有辦法思考,她混混沌沌,以為自己仍在夢中,姐姐不是不要她了嗎?
又怎麼可能會出現在她眼前?
陌生的環境,陌生的江冉。這一定是她的夢,她的潛意識讓她再見江冉一面,她不想錯過這樣的機會。
江冉不動聲色,料到對方會突然朝自己撲來,她也隻是默默接受這個擁抱,沒有拒絕,也沒有回應。
江霂的力氣很大,将下颌抵在江冉的頸窩,腦袋深深埋在對方的脖頸,貪婪地嗅着獨屬于江冉的氣息。
她緊緊地抱着,仿佛下一秒她所認為的夢就會破碎,江冉就會再一次離開她的世界。
肌膚相貼,傳遞着彼此的溫度,江冉的身上明顯很涼,而江霂卻在發熱,她像小貓般将自己裸露在外的全部都貼合在對方身上,試圖用此緩解自己的燥熱。
江冉确實沒弄明白她的妹妹究竟想幹什麼,從第一句喚出的名兒之後,江霂再沒有說第二句話。
她的唇溫熱,鼻腔裡呼出的氣息也如此,本還打在自己脖頸上,帶來酥麻的感覺,而在她沒有阻攔的下一刻,脖頸貼上濕潤的軟物,酥麻感放大,同時輕微的疼痛蔓延。
“江霂小姐……”
制止的話還噎在口中,江霂卻像是被激起了敏感點,擡起的腦袋在片刻的遠離後直直吻上了江冉的唇瓣,堵住她接下來的話語。
推開,用力推開,用力推開後給江霂一巴掌。江冉在激烈的抵抗中這樣思索着對策,而對方閉着眸,一手禁锢着她的腦袋,一手緊緊地捏着她的衣領,她又不想真的傷到不清醒的江霂,故而竟一時半會難推開。
呼吸急促,剝奪着彼此的氧氣,交纏的柔在掙紮與桎梏中品味到甜腥的氣息,江冉最終還是将江霂推倒在床,而推離的前一秒,江霂抵在她腦後的手輕挑素簪,向後仰去的同時,棕色的眸中,面前跪着的女人金發綻開,遮住微微下沉的眉眼,和側邊脖頸上那清晰的紅痕。
腦袋沉沉陷入柔軟的床榻,眼睑垂下,隻一瞬,陷入了昏睡。
徒留江冉一人回味那瘋狂的吻。
下唇接觸到冷空氣,泛着細微的痛感,江冉用指背輕輕觸碰,便有細小血點不均勻地覆上,她一向冷靜的思緒此刻有些紊亂,偏偏眼前的人兒還打起了小鼾。
鼻腔裡似乎還留存對方的氣息,她從小聞到大,江霂身上總是淡淡傳出青草的芳香,像稚氣未脫的嫩筍總在靠近時傳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