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一等，”江冉的手微微用力，攥着林叙白左手腕不放，語氣裡沒有方才對待李樊辛那般的冰冷，反而染上了些許焦急，“阿霂。”

林叙白頓住了動作卻沒有立刻回話，偏轉了身子，眸子落在江冉握住她的手上。

等到江冉意識到不妥，縮回，林叙白這才開口說道，“江總還有什麼事嗎？”

“……”話語裡的冷淡，将江冉想解釋的一切都凝噎于喉，到最後，她眸色裡的擔憂之色散盡，偏轉過腦袋，“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樣……去面試吧，電梯在進門左側。”

“什麼事兒？我想的哪樣？”林叙白沒有給她回避的選擇，步步逼近的話語裡是複雜的情愫，話鋒又一轉，帶上些揶揄的色彩，“哦——您的‘未婚夫’啊？那是您的私事，我一個外人，除了祝福您，又能想什麼呢？”

江冉不想争吵，也不想再解釋。其實事情也沒有什麼好再論的，家族聯姻，父輩們已經約定好了，交給他們的，隻有按照安排，兩年後訂婚，結婚，已經很清楚了。

隻是這樣，對剛從國外回來的林叙白來說太過突然了。

也太不公平了。

可就算這樣，她又能用什麼身份去摻和江冉的事情呢？

姐妹？她們早已經不是了。

朋友？是可以上.床的朋友嗎？

可笑又可悲。

林叙白把車門摔得彭彭響，在車上的江冉被震得渾身一抖。

她将腦袋埋進手肘間，撐在方向盤上，深深閉上了眸。

她不知該對誰憤怒，是該怪罪李樊辛将此事抖落出去嗎？可是他說得沒錯，或早或晚，都是既定事實。

又該怪罪林叙白對她出言不遜，過于無禮嗎？

江冉不忍對她愠怒。

那一份份親吻，一次次幹柴烈火，跳動的心不假，糾纏的情也真。

可是它算來算去，沒有資格與名分，上不了台面，過不了衆審，隻有死路一條。

“林小姐，到您面試了。”

聽到工作人員的提醒，林叙白從等候椅上站起，拿着自己的一份簡曆朝面試的辦公室中走去。

叩響木門，随即便自動平開，在緩慢展開的過程中，林叙白再次做了一個深呼吸，才邁開步伐，朝裡屋走去。

入目是直角形的落地雙面窗，窗外的烏雲滾滾，雨水在玻璃前蜿蜒曲折。

長桌是四分之一雙環圓的設計，凹進去的一側坐着兩位面試官，左側那位偏近，明顯是主面試官，一身高定的灰色西裝有型，被燙得一絲不苟，衣領的燙金設計是鸢尾花的綠葉，延綿着勾勒出江氏藥業的英文LOGO。

“兩位面試官下午好，”林叙白不卑不亢，微微傾身行見面鞠躬禮，“我是應試者林叙白。”

“林博士，”主面試官站起身來，緊跟着身邊的那位一起起立，“您好，我是人力資源部總監董溫雅，”伸出的右手，腕間的表盤閃過一道钴藍色，在林叙白的眼前映顯。

似乎是沒有想到對方會這樣客氣，林叙白的眸中微微略過一絲驚訝，反應卻極快，握上對方的手，“您好，董總監。”

“您在Y國的量子研究實在是令人印象深刻，”落座後，董溫雅從側方推來筆記本電腦，屏幕上顯出林叙白在Y國發表演講時所用的影像，而播至一半卻跳出三年前江海大學實驗中她曾研究的實驗猴的額葉皮層顯微圖。

她之所以能記得如此清晰，是因為當年的染色瑕疵過于獨特，而如今再次相見，那段不好的記憶再次複蘇。

林叙白微微屏住氣息，穩固了有些急促的呼吸，她能夠意識到自己此刻所落座的座椅，可以通過壓力傳感器将自己的心率圖譜繪制并同步傳輸給面前的女人。

盡管她在方才整理衣服間，悄悄打開了藏于鎖骨鍊中的幹擾器，但她難以判斷是否準确運作，她不能賣一點破綻。

長桌上擺滿的實驗儀器也是考核之一，董溫雅輕輕地笑着，“林博士能否給我演示一下海馬體染色？”

機械手從生物安全櫃中取出顯微玻片和工具，林叙白清晰地注意到輪動的生物安全櫃上的編碼正是當年出了問題的那批實驗猴編号。

正當林叙白準備接過時，董溫雅身邊一直沉默的面試官突然打斷，“或許——我更關心的一點是，您對記憶遺傳學中的‘倫理邊界’怎麼看呢？”

“林小姐？”